清源独家｜遗产大会DAY3 : 平静地列入濒危，避免反应性监测的激烈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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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清华国家遗产中心大会观察团

7月3日，关于7B文件的讨论非常激烈。一是孟加拉国孙德尔本斯国家公园（The Sundarbans）因拟建一系列规模和数量惊人的发电站围绕港口的工业项目而被咨询机构建议尽快列入濒危名录；二是已列入《名录》40年的北马其顿的奥赫里德地区文化历史遗迹及其自然景观（Natural and Cultural Heritage of the Ohrid region），受到发展建设、环境污染和旅游压力的严重威胁，被咨询机构认为已经达到列入《濒危名录》的标准。相关的讨论都陷入僵局，被暂时搁置。清源会继续关注后续的审议过程和最终结论。

本日，形成决议的项目介绍如下：

图/加利福尼亚湾群岛及保护区    来源：世界遗产中心官网

加利福尼亚湾群岛及保护区(Islands and Protected Areas of the Gulf of California)位于墨西哥东北部加利福尼亚湾，由244个岛屿和9个沿海保护区组成。这里被生物学家称为物种形成的自然实验室，这里还拥有引人注目的自然美景：崎岖的岛屿、高耸的悬崖和沙滩，与周围沙漠和绿松石色水域的绚丽倒影形成鲜明对比。2005年该遗产地以标准(vii)(ix)(x)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标准强调遗产地令人惊叹的美丽景观(vii)，丰富的浮游植物和浮游动物为幼虫礁鱼提供生长环境(ix)，遗产地为约900种鱼类和世界上大约三分之一的海洋哺乳动物提供了栖息地，如濒临灭绝的黑海鲈和托托巴（石首鱼）和海湾海豚（小头鼠海豚）。申报时，文件对于小头鼠海豚（Vaquita）种群数量的估计是少于600头，是此处遗产地最濒危物种之一，也是世界上最濒危的物种之一，原因并不是小头鼠海豚（Vaquita）的经济价值或者针对这一物种的捕猎，而由于对于相似体型但经济价值极高的石首鱼（Totoaba）的捕猎时的误伤造成的；而石首鱼（Totoaba）也是濒危物种。

图/小头鼠海豚     来源：网络

图/加利福尼亚湾捕鱼设施     来源：该项目报告

然而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之后该处遗产地的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善。2005年的保护状况报告显示，石首鱼（Totoaba）成为当地最有经济价值的鱼类，值得注意的是，当时的报告就已写明这一物种的经济价值主要是出产鱼鳔，出口日本。而到了2016年的保护状况报告中，各种专业机构已经无法取得关于小头鼠海豚（Vaquita）种群数量的数字，并且预测如果对小头鼠海豚（Vaquita）的误捕不能被禁止，这一物种将于2018年灭绝。2017、2018两年世界遗产大会对于这一遗产地保护状况都包括主要针对小头鼠海豚（Vaquita）和石首鱼（Totoaba）保护状况的担忧。

在本次世界遗产大会保护状况的审议中，该遗产地是首个由世界遗产中心及咨询机构建议并最终列入濒危名录的遗产地。虽然2018年的保护状况报告列举了一系列墨西哥对于此遗产地保护采取的积极措施，包括立法、设立保护区、向当地渔民发放特定渔具等；但文件也明确指出小头鼠海豚（Vaquita）的数量据研究推测少于10头，少于之前估计的30头，而这一估计还是2018年渔季之前的数据。而这些鼠海豚仅仅生活在24km*12km的极小范围内，尽管这个区域已经被列入小头鼠海豚（Vaquita）保护地，但仍然有高强度的非法渔猎活动。文件中指出，对于石首鱼（Totoaba）及其制品的非法贸易需要遗产地缔约国墨西哥以及美国和中国的努力——对比于之前文件对于日本的描述，可以推测制品的消费市场之一是中国。因为小头鼠海豚（Vaquita）和石首鱼（Totoaba）都是此遗产地的OUV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这两种生物的濒危状态尤其是小头鼠海豚（Vaquita）的极度濒危成为了咨询机构建议此遗产地被列入濒危的主要理由。

图/清华国家遗产中心大会观察团成员采访墨西哥驻unesco大使     来源：魏青

*对于“平静”列入濒危，清华国家遗产中心大会观察团努力联系墨西哥驻unesco大使，在列入濒危的第二天进行了一次独家访问，丰富内容正在整理中，敬请期待。

图/霍贾•艾哈迈德•亚萨维陵墓    来源：世界遗产中心官网

相比之前加利福尼亚湾群岛及保护区列入濒危的平静，哈萨克斯坦的霍贾•艾哈迈德•亚萨维陵墓（Mausoleum of Khoja Ahmed Yasawi）的讨论可谓激烈而漫长。遗产地位于丝路明珠突厥斯坦，建造于帖木儿时期。这座未完工的建筑中波斯建筑者试验了各种建筑方法，后来使用到帖木儿王国都城撒马尔罕的建造中。它是帖木儿时期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建筑之一。

由于遗产所在城市作为该国区域中心有新的开发计划，遗产地周边紧邻缓冲区外计划建设高度为12米至27.5米的大型文化中心，超过了列入时遗产地周边的限高，对遗产地的历史景观环境、视觉感受和OUV都构成潜在威胁。ICOMOS/WHC在决议草案中要求缔约国邀请其联合专家组前往该国开展反应性监测，评估上述大型项目的影响。

图/霍贾•艾哈迈德•亚萨维陵墓保护状况评审    来源：魏青

在现场讨论中，保护与发展如何平衡的话题再次成为委员会争论的核心。以挪威、西班牙为代表的一方建议缔约国邀请反应性监测国际专家组，科学评估开发项目对遗产的影响；而以其他大多数委员会成员国为代表的另一方则认为缓冲区之外的建设不会对OUV造成威胁，计划兴建的文化中心还可充分展示遗产地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方面的价值，因此缔约国也无需邀请任何反应性监测国际专家组。双方及ICOMOS／WHC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与磋商，最终达成共识，将决议草案中关于反应性监测的内容取消，仍强调遗产地需要和咨询机构一起制定管理规划，并要求缔约国在2020年2月之前向世界遗产中心提交新的保护状况报告。

图/近十年《世界遗产名录》总量与每年大会申遗保护状况报告数量关系    绘制：魏青

这组数据对比了近十年《世界遗产名录》总量和每年遗产大会审议保护状况报告数量的变化关系（其中2019年的数量按评估意见中列入的数量预估）。可见被审议保护状况报告的遗产地数量基本保持稳定，其中包括了各年度濒危名录中的绝大部分项目，并未随名录遗产总量持续增加的趋势增加。这和世界遗产工作系统本身的承载能力有关，而且可能已经接近极限。因此，实际上被审议保护状况报告的遗产地数量并不一定代表在保护管理状况上有突出问题遗产地的实际数量，而只是其中最棘手、被曝光最明显的。

图/近五年被审议的保护状况情况    绘制：魏青

接下来这组数据显示出上组中红框部分的具体情况。在近五年被审议的保护状况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保护状况有问题（引用自5A），但通过委员会决议修改为列入，继而要求对保护状况进行跟踪的保护状况报告。

图/近十年《濒危名录》中项目变化情况    绘制：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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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组数据回顾了近十年《濒危名录》中项目的变化情况。横向每行代表一个遗产地从被列入到被移除，在濒危名录上存在的时间长度。其中的数字是该遗产地申报时的编号，基本反映了这些遗产地申报的顺序。从中可以看到，有很多遗产地在濒危名录上逗留了十年以上。左侧的坐标反映了濒危名录上项目在列入时序分布上的不均衡性。

从本图可看出，列入《濒危名录》的项目数量越来越多，遗产地保护状况受到越来越多的威胁。总体看前500号项目占有相当高的比例，特别是前200号项目非常集中，500-1000号项目出现的相对较少，但很明显1000号以后的项目近年来在濒危名录的占比越来越大，而且保留时间普遍很长。尽管新列入的遗产保护管理的要求更多，但面临的问题却更加严峻。这一现象的产生原因有多种可能，前段遗产缺乏系统建设，后段遗产申报带病越来越多，因政治争端而列入都是可能性之一，具体分析详见之后出版的《观察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