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导读】揭开中国式“城市蔓延”之谜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城市普遍经历了快速扩张和增长：城市建设面积大幅增加，城市人口规模迅速扩大，城市所产出的GDP数量也大幅提高。然而，与此同时，即便是在最严格的耕地保护政策要求和各种自然环境保护措施之下，近二十年以来，耕地面积仍然急剧减少，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

于是，这种城市向周围扩张，并不断侵占农业生产用地和破坏生态环境的现象，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也引发学术界的讨论声浪。一时间，中国的城市建设面临诸如“粗放式扩张”“无序蔓延”“低效利用”等严厉的批评和负面评价。

究竟中国式“城市蔓延”存在哪些需要立即纠正的问题，具有哪些值得警惕的陷阱，又具备哪些有利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合理部分？有时候，一味的主观批评，并不能改变城市发展的客观规律，严厉的治理措施，可能也无法阻止城市变大的趋势。

问题在哪里？问题可能在于过去人们对城市发展的规律发现不够，认识不清，理解还不够全面透彻。例如，根据集聚效应，城市的规模增大会带来效率的提高，但是，不合理的城市功能安排、空间布局和结构又会引发大城市病的发生。也许，人们还没有将与集聚效应有关的其他空间规律充分认识到。对于集聚效应本身，过去也可能没有获得足够全面的认知，以至于不清楚究竟是在城市人口聚集到200万还是1000万人口时，应该控制城市人口流入，采取实质的疏解措施，而疏解本身应该注意潜在的问题，避免蔓延的发生。

所以，多年以来，一些城市的扩张没有因为人为的控制而停止。这说明，在采取行动之时，认识存在不足。也因为如此，中国式“城市蔓延”被提出并在学术界得到讨论。相信随着探索的深入，中国城市蔓延的原因、机制会得到更加清晰的认识。在这个过程中，测度并确认城市蔓延具有首要作用。学术界对中国城市蔓延的探索还不足够，同时认清城市与自然环境二者之间的界限，也是目前城市开发边界划定和管理需要解决的实质和关键问题。

《城市规划》2019年第6期刊发文章《中国城市蔓延的多指标指数测度研究——基于快速城镇化的背景》（作者：王家庭，谢郁，马洪福，蔡思远），以丰富对城市发展和城市土地利用的学术讨论。论文尝试从经济学的视角，通过建构人口、经济、土地利用和基础设施四个维度的指标，对中国城市成长中存在的蔓延问题进行量化测度。

文章以中国69个大中城市相关数据为样本，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建立多指标蔓延测度的指标体系并开展分析，将直观描述城市规模增长的因素定义为“规模因子”，将反映城市蔓延结构的因素定义为“结构因子”。

文章经过分析得出如下结论

（1）多指标指数适合用于测度现阶段中国的城市蔓延水平。快速城镇化时期中国的城市蔓延实质上是转型期间城市发展过程中的产物，此时的城市蔓延夹带着合理的经济增长和城市发展，在人口、经济、空间、环境，以及地方政府效应方面均有对应的特征。对此，多指标蔓延指数涵盖蔓延内涵的多方面内容，信息更全面，应用多指标指数测度城市蔓延具有较强现实依据。

（2）大中城市蔓延水平逐渐加剧，近年趋势稍显缓和。中国城市蔓延深层动力来自城市发展对空间的硬性需求，粗放地追求总量增长却忽视增长和空间的协调。随着城镇化进程深化，城市蔓延呈现出加剧态势，但同时，近年来蔓延加强趋势总体有所缓和，这一定程度上与整体经济下行压力较大，蔓延根本动力相对不足有关，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市蔓延治理的成果。  

（3）大中城市蔓延水平及其变动趋势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长期以来，城市蔓延水平区域差异明显，蔓延水平从高到低依次排序为东部、中部、西部城市，其中东部城市明显偏高；从城市类型而言，省会城市、直辖市、经济特区城市的蔓延水平相对较高，基本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表现出一致性。在变动趋势上，东、中部城市蔓延加强得到较明显的抑制，西部城市蔓延的加强趋势只表现出相对的轻微缓和。

（4）不同类型的城市蔓延具有不同的蔓延结构特征。中国大中城市的极度、中高度、中低度、弱度四种城市蔓延类型，在蔓延表现、动力及形态等方面均各自对应着不同的蔓延结构特征。其中，在城市人口增长、城市化水平提高的同时，密度降低、活动分散加剧、用地结构单一等带有蔓延特征的增长结构对蔓延水平的影响更关键。

《中国城市蔓延的多指标指数测度研究——基于快速城镇化的背景》一文尝试从经济学角度切入，使用可得性较强的统计数据指标，构建一套可行合理、适用于中国城市蔓延测度的多指标体系，具有视角创新意义和实践运用价值。文章方法科学，语言流畅，结构简明，实证分析充分具体，是一篇规范而颇具学术价值的论文，相信关注中国城市发展、土地利用和生态环境保护的读者可以从中得到启发。

长期以来，对中国城市建设的评价存在褒和贬两个方面。从生态可持续和环境保护的角度，需要积极纠正城市建设中的盲目、粗放等问题，当然也需要对表象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和量化评价，避免出现偏离客观规律的判断。希望类似《中国城市蔓延的多指标指数测度研究——基于快速城镇化的背景》这样的文章越来越多，推动深化对城市生长的认知，在不远的将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目标。

（感谢《中国城市蔓延的多指标指数测度研究——基于快速城镇化的背景》文章作者在导读编写中提供的帮助。）

▲ 表1 | 城市蔓延测度的多指标体系

Tab.1 | Multi-indicator index system for urban sprawl measurement

注：吉布斯-马丁多样化指数度量模型为，式中GM为多样化指数，f_i为第i种土地利用类型的面积。GM值在0～1之间，越接近1表示土地利用类型越多样化。

▲ 表2 | 2000—2014年69个大中城市的多指标蔓延指数情况

Tab.2 | Multi-indicator sprawl index of the 69 big and medium-sized cities in 2000—2014

注：多指标蔓延指数由多项指标综合合成，在表中以“综合指数”表示，下文同。

▲ 表3 | 不同区域城市各时期多指标城市蔓延指数情况

Tab.3 | Multi-indicator urban sprawl index in different regions and perio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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