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起了自己的别墅,那是我祖父于20世纪50年代初在莫斯科附近建造的一座摇摇欲坠的小房子,我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它被木板封了很多年,直到我长大成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到那里。
我回忆起我是如何打开那所房子,如何走进它,潮湿房间的气味扑面而来,还有堆放在那里多年的旧衣服。我想起了许多儿时的回忆,想起了父亲如何用旧大衣给供水保温。”
——亚历山大·布罗茨基
」
亚历山大·布罗茨基(Alexander Brodsky)是一位俄罗斯建筑师和艺术家,以其在不同学科之间游走的叙事作品而闻名,他的作品总是通过对空间的诠释或对俄罗斯城市发展的批判性观点来质疑人们的生活方式。
在“纸上建筑师 | 靠想象力吃饭的职业”那篇文章中提到过他,其中只涉及他在纸上建筑领域的作品,今天则侧重于他的落成建筑,虽然很难说没有功能的构造物到底算不算是建筑。
他的作品具有浓郁的文化气息和奇特的形式,这使他成为俄罗斯领先的建筑师和艺术家之一,而他近些年完成的项目则证明了他的影响力还在持续。
“冬季之家”坐落在陡峭的斜坡上,看起来岌岌可危,是布罗茨基最初在莫斯科附近的家庭别墅周围一系列建筑中的续作,新旧建筑由蜿蜒的砖砌小径相连。周围的平台上长满了幼树,与外墙上悬挂的许多刷子、平底锅和水桶争奇斗艳。

它结构紧凑,隔热性能强,由现代木材建造而成,是一家人冬季避寒的地方。这座房屋建造精美,细节考究,但仍保留了花园小屋的DIY精神:单层、简易、看似临时,可无限改建。
2018年十月,布罗茨基与合作伙伴在萨默塞特的Hauser & Wirth画廊举办了一场名为“棚屋”的展览,试图定义什么是“棚屋”。在24小时内从Niall Hobhouse的收藏中挑选图纸,并在随后的24小时内将它们制作成展览品。
布罗茨基选择了来自劳吉尔、申克尔、密斯、康斯坦茨、超级工作室和塞德里克·普莱斯等不同建筑师的图纸。他们在选择时没有交谈,只是本能地对发现的东西做出反应。但当被逼无奈时,谈到了作为异议、自由、隐居、实验和想象之地的棚屋。也谈到了所谓的黑暗小屋,即让人觉得压抑和恐惧的地方,2019年夏天,布罗茨基展示了他的一些最新项目,这些项目都可以被称为“棚屋”。
2019年设计的PO-2别墅是他为莫斯科郊外200公里处的尼古拉·列尼维茨艺术公园设计的最新作品。项目的名称指的是了解俄罗斯的人都很熟悉的PO-2混凝土板,它们是被苏联人称为“技术美学”的设计领域的成果。PO-2是栅栏板,带有坚固的菱形图案和沉重的预制基础和立柱,前苏联境内随处可见。

布罗茨基在尼古拉·列宁维茨用它们围起一小片树丛,让树丛无法进入,然后在围栏板上开孔,以提供可控的视野。切口的位置和裸露地基的高度使人难以触及,你会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为了看清里面的情况抓心挠肝。
如果说PO-2号别墅让人想起童年,那么它也暗含着俄罗斯死亡地带的影子,这些地方非常隐秘甚至有毒,人类无法生存,但自然却不受干扰地繁衍生息。这就是安德烈·塔尔夫斯基1979年电影《跟踪者》中“跟踪者”探索的边缘空间,这是绝望的空间,但也是属于投机和再生的地方。

尼古拉·列尼维茨公园由艺术家尼古拉·波利茨基资助,自2000年以来,他一直利用自己的艺术实践为当地村民提供就业机会,这些村民因俄罗斯农村经济崩溃和集体农庄关闭而面临贫困。尼古拉·列宁维茨现在是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每年吸引成千上万的游客,还会举办Archstoyanie建筑节。
早在2009年,布罗茨基就建造了旋转大厅,这是一座愚蠢的破旧宫殿,坐落在一片广袤田野的小山上,背靠银桦树林。

它是一座简单的木制建筑,周围包裹着砖砌的炉台和烟囱。立面由多扇回收的门组成,这些门就像罗盘上的圆点,标志着多个出入口,鼓励人们玩捉迷藏。室内主要是砖砌壁炉和一个大型楼梯,楼梯通向内部阳台,然后通过一个小得不可能再小的开口到达屋顶。在屋顶平台上,可以看到国家公园一望无际的地平线。
圆形大厅的建筑确实是棚屋式的,故意显得粗糙和临时。这似乎是一个从未见过真家伙的人从废料中拼凑出来的古典主义雏形,大风吹来,建筑摇摇晃晃,许多门摇摆不定。


这里有涂鸦和非法聚会的痕迹,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和布罗茨基的许多项目一样,圆形大厅和PO-2都提到了将俄罗斯人团结在一起的共同经历和记忆。在盛夏的夜晚、非法酗酒、步行上学以及苏联时期的生活。
因此这些作品深受年轻一代的喜爱。冬天,可以看到许多游客在雪地上留下的小路蜿蜒通向圆形大厅;夏天,野花草地上的小路是通往圆形大厅的标志。这种对过去的态度被称为“俄罗斯贫困”,这个词来源于包括布罗茨基在内的一批艺术家和建筑师,他们参照农民传统,利用现成物品和废品创作作品,挑战的不是苏联国家,而是消费主义和莫斯科艺术市场过度膨胀的价值。
在这一传统中,布罗茨基的作品既亲切又令人不安,捕捉到了俄罗斯人与过去的复杂关系。也许正因为如此,布罗茨基的作品对于年轻一代的俄罗斯建筑师和在莫斯科建筑学院等学校工作的学生来说越来越重要,因为这些学校的人们致力于定义一种俄罗斯而非西方或东方的建筑语言。
布罗茨基后来在莫斯科完成了“海鸥/燕子”(Seagull/Swallow)项目,这是一家位于繁华街道旁一家著名餐厅后面的小酒吧。酒吧具有与P0-2类似的边缘性,是另一个沉浸在共同记忆中的空间。
你可以从厕所旁边的一扇小门进入,对面是一排回收橱柜上方的高层窗户,似乎通向遥远的地平线或邻近街道的路灯,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光是夏日夕阳的暖光,但光线从未改变,营造出一种无尽的欢乐时光,让人迷失方向,也让人心旷神怡。

就像布罗茨基2011年的Cisterna项目一样,他在一个大型地下水箱的墙壁上安装了假窗,使人产生错觉,以为它是莫斯科上空的一座高塔。
空间里有简陋的木质镶板、到处乱铺的电线和简单的家具。室内由一只塑料鹦鹉照明,还有一个装满朗姆酒瓶的照明玻璃展示柜。但最奇特的是海浪拍打石岸的声音,这声音似乎在不断增强,有时甚至大到无法说话。

在酒吧里,所有的时间感都消失了。你好像在波罗的海或克里米亚的某个遥远海滩上,看着夕阳西下。这是一个与莫斯科喧嚣生活隔绝的空间。与布罗茨基著名的“伏特加仪式亭”一样,《海鸥/燕子》也是一个充满争吵、异议和阴谋的空间,这种空间在苏联时期支撑着持不同政见者的运动,代表着俄罗斯私人生活与公共生活之间的对比。
他的作品“你的监狱”采用了更多的存在主义观点。装置是一个封闭的小牢房,尺寸是3米x4米,墙壁上有连接小平台的梯子。在不同的楼层摆放着一些家具,这些家具支持日常生活中的基本行为:做饭、睡觉、洗漱、学习……


梯子在连接平台的过程中不断上升和下降,模拟了日常生活,从而演示了空间和行为的无尽循环。梯子是前进的原型概念,它被颠覆,成为陷入永恒状态的象征。一个孤立个体的日常生活通过将其活动分割成最小的单元而被剖析,生活的自动化在牢房的形状中暴露无遗。
布罗茨基的创作历程有些前仆后继的味道,他的职业生涯开始时,甚至还没有做任何作品就已经在比赛中获奖。他是“纸上建筑”运动最著名的倡导者之一,这一运动在20世纪70年代末在希望避免被政府规划机构征召的年轻建筑毕业生中得到了发展。
如果说布罗茨基对俄罗斯历史和民间传说的借鉴始于他的纸质建筑,是通过借鉴古老和不合逻辑的事物来挑战苏维埃政权逻辑的激进方式,那么他后来的建筑作品则是对粗心大意和商业化的挑战。

这就是彼得·卡尔所说的“寡头超现实主义”,俄罗斯过去建筑的方方面面都被戏仿和滥用,而原物则被拆除;无论是新建公寓楼顶上的塔特林塔多层模型,还是莫斯科周围臃肿的商业大别墅,都是如此。
不过,布罗茨基作品的持久影响最终还是文化方面的。就像尼古拉·列尼维茨公园一样,布罗茨基的最新作品通过艺术的集体创作来支持农业,将其他人聚集在宽敞的空间中,并建立在对俄罗斯文化的深刻理解之上。
由此产生的建筑语言仍然是澎湃且临时的,是支持辩论、异议和幽默的“棚屋”。随着年轻一代俄罗斯建筑师寻找更真实的建筑声音,布罗茨基的作品阐明了他们所面临的冲突:农村/城市、艺术/建筑、商业/非商业、魔幻/现实、民族主义/国际主义。
随着这些二元对立在俄罗斯内外变得越来越具有挑战性,布罗茨基的“棚屋”及其提供的自由、挑战和灵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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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请勿商用
撰文:九月
排版: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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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城市设计):破碎感拉满的建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