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问道
今年2月，我们一行四人组成的雅加达调研小组在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别号“椰城”）进行实地踏勘和调研，为导师杨俊宴教授领衔的亚洲特大城市研究搜集素材（图1）。我们怀着对陌生城市的好奇心，在多日的暴走调研过程中感知和记录这座城市（图2）。
图1 雅加达中心（Jakarta Pusat）城市肌理（图例为建筑基底面积分类，单位：m²）
图2 调研工作照
1 从“堵城”的一个路口说起
英国汽车润滑油制造商“嘉实多”（Castrol）近日发布了一份全球最拥堵城市的调查报告，印尼首都雅加达高居榜首（图3）。
图3 雅加达“壮观”的堵车景象
图片来源：http://travel.fengniao.com/slide/325/3254104_1.html#p=14
雅加达的交通情况在我们看来是一种近乎“神奇”的存在，在椰城漫步过程中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的路，大大小小的车蜂拥而至，遮天蔽日汇聚在道路交叉口，混乱得甚是壮观！（图4）
图4 调研中经常遇到的堵车情形
我们不禁心生疑问，如果到处都是这样的混乱局面，城市交通会不会失控、瘫痪？为了解答心中的疑问，我们在城市中的多个路口进行长时间的观察。雅加达的交通运行状态可以浓缩为我们调研途中在一个天桥上录的一段小视频。
我们通过视频逐帧拆解的方式计算各种交通工具的流量，在长达100秒的时间内，共有：
2辆BRT、
271辆汽车、
305辆摩托车！！！！！！
0辆自行车！！！！！！！！！！
6个行人！！！！！！！！！！！！！！！！
从这一串数据不难直观看出椰城交通的几个特点：
-
摩托车是城市中非常主导的交通方式；
-
自行车和行人在街道上是极少的；
-
看似混乱的局面中又似乎隐含着某种秩序。
2 不绝于耳的街道旋风
我们就先从最富有特色的摩托车说起。雅加达的大街小巷，遍地都是骑摩托车的人（图5,图6）：
图5 带人的摩托车
图6 载货的摩托车（小女孩正在帮助父亲卸货）
（1）“滴滴”打摩
我们在网上搜索到一个帖子《你在用滴滴叫汽车，印尼人却在忙着叫摩托》（http://news.zol.com.cn/598/5980264.html）。文中谈到，东南亚地区普遍还是发展中国家，包括印尼，而在这些城市里两个轮子的往往跑得比四个轮子还快。印尼作为世界上第四人口大国，截止到2017年6月，拥有超过2.6亿人口。
而雅加达，这个人口超过3000万、地球上最堵塞的城市之一，对经济实惠的摩托车需求尤其高。
Go-Jek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应运而生。只要你用名字、电话和邮箱注册一个账号，就可以像使用“滴滴”一样，叫来一辆突突突的摩托车，载着你穿梭大街小巷了。
据TechCrunch报道，2017年8月4日Go-Jek争取到5.5亿美元的新一轮融资（约36.5亿人民币）。报道表示，融资后Go-Jek的市值估计将达13亿美元，这足以看出这个打摩托车的APP有多火。
目前Go-Jek称旗下有20万名摩托车司机，这些司机在印尼当地称为“ojeks”（图7）。
图7 照片中穿绿色衣服的就是所谓的“ojeks”
在雅加达，路网呈两级分化的格局，不是大街、便是小巷（图8）。
图8 雅加达路网的两极分化从百度地图的截图上能明显看出
而摩托车在大街和小巷都有其用武之地（图9,图10）。
图9 大街，飞驰的速度
图10 小巷，灵活的尺度
（2）摩托车带来的城市印象
调研组在每天调研闲暇时刻时常聚在一起喝咖啡、吃饭、聊天；我们经常会问彼此，雅加达给你的最大印象是什么？大家的答案竟出乎意料地一致！！！
不是全城数量巨大的摩托车，却是这千千万万的摩托车——噪声！我们都认为雅加达给人留下的最大印象便是“突突突”的噪声（图11）。
图11 等待红绿灯时的摩托车状态
摩托车在雅加达这样的城市中固然有其方便之处，但其所过之处，无不划过“瞬时令人兴奋但一天中不得片刻安宁”的摩托车发动机声音！
我们采集了各种“突突突”的声音，限于微信帖每篇只能添加一个音频，仅上传如下一则。
前两天调研下来，团队成员竟然发现就连晚上睡觉时脑中也全是“突突突”的声音，唯早餐时刻得片刻安宁。我们很难想象长时间待在这种噪声环境下能身心健康，茁壮成长。
早餐吃完便进行城市徒步调研，之前谈到雅加达两极化的交通，走在小巷里车速较慢，“突突”声尚且怡情，而大街上的“突突”声听得久了简直伤身。遇到早晚高峰车多且堵，“突突”声同各路鸣笛吹哨声混响，简直酸爽，感觉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由感叹：“小路”怡情、“大路”伤身、“强路”灰飞烟灭……
3 珍贵奢华的单车体验
之前谈到，我们在路口的蹲点调研中竟然没有发现一辆自行车。这令我们十分不解，我们不愿意相信偌大的椰城中，竟无自行车的踪迹。
于是乎，寻找自行车的存在便成为我们椰城漫步的一条有意思的线索。
遗憾却又惊喜，我们只（竟）发现了
两处！！！
自行车存在的踪迹。
（1）法塔西拉广场
第一处是在著名的法塔西拉广场（图12）。
图12 法塔西拉广场
法塔西拉广场就在雅加达老城区中心，周边多是荷占殖民时期的建筑，包括法塔西拉花园和雅加达前市政厅，欣赏周边建筑的同时，不禁会想象老城区鼎盛时期的风貌。
是日下午，当我们走到法塔西拉广场时，烈日当头，酷暑难耐，遂去了广场角上著名的Cafe Batavia喝茶【歪个楼，这家古色古香的咖啡屋里有各式各样的咖啡和传统印尼饮料做法，值得推荐】（图13）。
图13 Cafe Batavia
我们坐在二楼靠窗的一个雅座，透过木窗看出去，我们兴奋地叫了出来——自行车！！！（图14）
图14 从咖啡厅窗户看到的自行车
在连续多天的调研中，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自行车。我们顾不上美味的茶饮，兴奋地冲下楼去！原来，在广场上，有按时租赁自行车的活动，游客可以在广场的四方边界内，骑行自行车作为游乐（图15）。
图15 广场上的自行车租赁游乐
说到游乐，自行车何时变成一种游乐产品？
平时我们都觉得自行车仅为一种代步工具，没想到在雅加达，在法塔西拉花园广场，却宛如游乐场里的碰碰车或其他产品一般，成了一种休闲方式。
广场东西两侧各有两个不小的租赁点，停放着成排的自行车；自行车有后座，可带人，除了车子本身色彩艳丽之外，还配有漂亮的大帽子连同车辆一同出租，这样的组合吸引着很多同性、异性的朋友、情侣。我们抓拍到这样一张照片，夕阳下，两个粉色的小姑娘在广场上愉快地骑着粉色的单车，她们的笑声和芳华也让我们暂时忘却了噪声之城的喧嚣（图15右下）。调研小分队也没忘记与广场及自行车合影留念（图16）。
图16 调研组一行与“珍贵的自行车”合影
（2）路边车、路边人
我们发现自行车的第二个场所就有点诡异了，是在路边（图17）。这两自行车孤零零地停放在街边，坐垫也坏了，景象有点凄凉，我们的好奇心加上不甘心，使得我们执意要四下里寻找自行车的主人，希望对他进行一番采访。
图17 在椰城发现的第二处自行车的存在
通过一个摊主指引（图18），转过一个路口，我们才看到自行车的主人。
图18 指路的摊主大哥
这位自行车主人的出场画风是这样的（图19）——他的眼神，如同他上翘的脚趾大拇指一样犀利。
图19 自行车主人出场照
我们试图同他进行一番访（lào）谈（ke），不知道是语言不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被冷漠拒绝了；我们只好回过头去采访刚才的摊主。
据摊主大哥所言，在雅加达几乎没有人骑自行车，附近也就此一人骑行自行车，自行车的主人性格较为古怪，不太与邻里往来……
原来是这样。结束了对话的我们接着往前赶路了。不过回想起前几日在法塔西拉花园广场遇到的自行车游乐场的景象，我又觉得此人甚是了不起，在四下里不绝于耳的街道旋风里，竟能体会和坚守这珍贵“奢华”的单车体验，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从其犀利的出场造型中，我愿意相信，在众人皆骑摩托车的国度里，他仿佛给自己筑起了一层果壳，而在果壳中的宇宙，他才是国王。
作者：曹俊，东南大学建筑学院博士研究生
雅加达调研小组成员（秦诗文、李鹏鹏、金探花、曹俊）
编辑：张祎娴
排版：赵大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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