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连载｜留守男女⑪

桃子运到小昭店里已近半夜，丘祈由于十几天的没在家，对家中很是挂念，不等桃子下完，就跨了小昭的摩托车往家赶，到家时，公鸡已啼响了整个村庄。

丘祈掏匙开了院门，再开厅门大门时，发觉里面上了保险，再也打不开。丘祈临走时嘱咐婶子看家，此时怕半夜里扰了婶婶，索性入了厨房。他不知赵倩已从上海回来，丽莺虽然知道，刚才由于下桃子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他，丘祈在厨房中烧了些热水，洗了个澡，又烧了些开水，冲了杯茶——几年来，他不知怎的有一种恋家的感觉，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挂念自己的家，为女儿或说是为了年迈的婶子叔父，他说不清，只有回到家，他心里才觉得踏实。

他喝了会茶，禁不住一路颠簸，倒在灶前柴窝里不一会就入了梦乡。

第二天，赵倩起来开门，一眼见院中的摩托车，惊喜之下不由又怔在当地。

她知道是丘祈回来了，可是，人呢？

他半夜里赶回家，又会去什么地方？

她使劲晃动几下昏沉的头脑，几日来，她被那些闲言碎语吵昏了头，然后迈动沉重的步子跨出大门，复开了院门，此时她发现是从里面上锁的，赵倩慢慢回过头来，环视一眼整个大院，目光停留在井台边。

那里有一堆丘祈换下的衣服，和一只水果箱，一只旅行袋。

她没去注意里面的东西，快步冲入厨房。

映入眼帘的是丘祈卷缩在柴窝梨的身影，他睡得很沉，呼吸很均匀。

“他的睡姿一点也没有改变，”赵倩轻咬嘴唇，心里嘀咕了几句，她放慢脚步来到他面前，双目紧紧地盯着他。

说实在的赵倩爱他，生活上十年，相知了上十年，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尽管分离了几年，丘祈在他心中还是没有变的。

然而，她又不得不不相信别人的话，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梨萍，和丘祈的一段往事。

赵倩盯着熟睡的丈夫，思绪万千，她蹲下心道：“他一定累了。”以前丘祈累了的时候也常这样，有时他在山坡上也能睡个安稳。

他的“心”很孤独。

“难道他真的很寂寞？”赵倩忽而想起丘祈录下的那首词：奈何天里，度将昏晓。

这种心里极易产生厌世的乏味，从而对一切都无所谓。

赵倩出了厨房，在井台边洗漱完，然后才开始烧火煮饭，一不小心碰到一根树枝，那树枝正好打在丘祈的胸前，他只转过身，依然在梦乡。

赵倩看了他一眼，“他半夜回来，为了什么？”小倩心道，“仅仅家对他很重要？”

小霁起床见到摩托车，在院中高叫起来：“妈妈，爸爸回来了是不是？这是昭叔叔的摩托车呢！”

赵倩冲她摇了摇手，指了指睡得很沉的丘祈，低声道：“爸爸累了……”

小霁看着丘祈，忽而冲赵倩笑了笑，低声附在妈妈耳边，道：“爸爸累得怎睡这里了？”

赵倩想笑，但她没有笑出来，小霁的话似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坎上一踹，眼望着女儿出了会神。

丘祈翻了个身，头部碰到一根指粗的干柴，干柴掉下恰好打在他的脚上，迷糊中“哟”了一声，缓缓地启开双眼。

朦胧中，他看见一个熟悉却又遥远的影子——他使劲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梦，“倩儿”丘祈叫了一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双眼，定定地注视着身边久违的妻子，“真的是你回来啦！”

“当然是真的啦！”小霁拉了丘祈一把，“妈妈回来难道是假的不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丘祈咧嘴一笑，拍打了几下沾在身上的干叶，“你看，我睡得……哈……我还以为是婶子帮看家呢！”

“你…………”赵倩咬着嘴唇，“你先去洗洗吧，我得煮饭了呢！”

“爸爸”小霁高兴地拉着丘祈的手，笑道：“你是很晚才回来的吧？睡在这儿，像一只……咯……”

“小鬼头，爸爸回来天快亮了呢！”丘祈在女儿头上拍打了下，笑道：“妈妈回来了怕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呢，”说着斜了赵倩一眼，复拉着小霁道：“来，爸爸带了好多好吃的回来。”

丘祈从纸箱中取了几只桃子，洗净后入了厨房，笑对赵倩道：“怕你没见过这么大的桃子吧？”

赵倩盯着他有片刻，道：“大城市梨什么没有，你这种桃子的成色还不是很好吧？”

丘祈呵呵一笑，把桃子剖开，递了一半给她，笑道：“不亏是在大都市呆过，不过，我敢说，都市中的那种很好看的，味道绝对没有这种纯，不信，你试试。”

赵倩似不情愿地接过，拿在手中却不吃，道：“好看就好啦！”

“你吃。”丘祈先咬了口，朝赵倩呶呶嘴。

“很贵吧！”赵倩把半边桃放到嘴边，眼盯丘祈，她目光很想从丘祈脸上看出什么。

“不贵，不贵！”丘祈没去注意她的眼神，赵倩的回来使他太高兴了，“便宜得很。”顿了顿，又道：“倩儿，往常你这个时节你都不回来，今个儿倒是变了样，不是公司里没生意吧？”

“怎么，回来错了么？”赵倩盯着他。

“哪里是这种话。”丘祈一笑，道：“回来也不来个电话，要不，我就不会把地租给别人收割，你也得辛苦辛苦一会嘛！”

“我又不在家吃饭。”赵倩白眼道：“种谷子是你给自个儿吃的。”

丘祈哈哈一笑，目光在她脸上一掠，道：“就算帮我嘛。”

赵倩不搭，往锅里下了米，丘祈见她没吃桃，又道：“你怎的不先吃吃，我和小昭从几千里运回来的呢！”

赵倩抢不过他，把桃咬了一口，道：“怎的不酸不甜的？”

“这是真正的原味。”丘祈一笑，“你们在都市中吃的那种是放在冰库里慢慢逼熟的，可就不是原味了。”

赵倩被他的话逗得不由一乐，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我说了你也不知道。”丘祈笑了笑，“我们整整装了七八吨回来呢！”

“这么多能销得掉么？”赵倩刚才一乐，心情也有所好转，道：“烂掉可不可惜了。”

“应该是没有问题，再说，这是小昭的事，与我无关。”

“你不是同他合伙？”

“本来我是陪他去的。”丘祈一笑，“我又没有出本钱。”

“仅仅是陪他去？”

“仅此而已。”丘祈道：“不过，小昭的意思并不是这样，只是我不好意思的。”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赵倩道：“活着不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钱。”

“以后再说吧！”丘祈一笑，起身出了厨房，后面赵倩呼道：“去叫小霁回来吃饭，又不知跑什么人家野去了。”

“噢。你不说我倒忘问了。”丘祈回过身来，道：“小霁考得怎样？我走时她还不知道成绩呢！”

“你自己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倩没头没脑地白了他一眼。

丘祈没到外面去找，只站在院内吼了两句，不见答应，却也不再理睬。把自己的衣物收拾到房间，再回到厨房时，赵倩已煮好了饭菜，丘祈自取了两瓶啤酒，斟了两杯，道：“这妮子就别等了。”

赵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许久方才说道：“这死妮子上哪家吃饭去了？”

“你不在家，她都野了。”丘祈似没理会她的目光，一笑道：“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管教她，说她两句吧又当耳边风，这不，我都习惯了，来，你也喝一杯。”

“要喝你自己喝。”赵倩没好气地把杯一推，“我可不喝。”

“就算是陪陪我不行么？”丘祈脸带微笑，又把酒杯端到她面前，有些无奈地说道：“以往我早晨也是不喝酒的……今天也是看见你回来，高兴的缘故。”

赵倩看着他，没有搭话，只听丘祈又说道：“你不在家时，大都是我一个人在桌子上吃饭，你也知道，霁儿很早就上学去了。”

“总不会星期天也不在家吃吧？”

“那也难说！”丘祈一笑，“因为有时我回来得晚，有时她干脆就不在家吃。”

“哼！”赵倩莫名地升起一股怒火，但很快把火气压了下去，她此时还不想发火，只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丘祈见她饮酒，笑着饮下一大杯，道：“喝酒有人陪才好，你在家时，我对着你喝，你虽然喝得很少，但我喝起来却很有味，也不知你笑着在外面学得酒量是否大了些——其实，在外面是很容易学会的。”

赵倩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也意识到了什么，喉咙里似有什么哽住，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久久方才说了句，“你经常喝酒么？”那声音几乎自己也听不出来。

“当然啦，你知道我好杯中物的嘛！”丘祈像是不经意地一笑，道：“倩儿，待会吃了饭一起去小昭那儿，也帮忙买桃。”

“先吃饭再说……”赵倩低下头。

丘祈看着她，笑道：“也该吃饭了，我昨晚连夜宵也没吃呢！”

其实，丘祈心里明白赵倩心中有事，赵倩也明白，双方都不说出来，也不问起，以免起个尴尬，丘祈扒了几碗饭，先入了厅间，自个儿冲上一杯茶，细细地吸饮。

赵倩在厨房收拾了许久，方才回到厅间，见丘祈在整理一些票据，漫不经心地问道：“一车桃子会有这么多账目吗？”

“不是，”丘祈冲她一笑，示意她坐下，笑道：“这些都是牧场的东西——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现在在筹建一个牧场。”

“我听说了。”赵倩坐下。

“详细情况以后再告诉你吧。”丘祈笑着说道：“我想待会去帮小昭处理一下桃子，然后到乡里去一趟，都过了那么些日子了，看看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赵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先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小昭那儿。”丘祈把那些票据收拾好，环视了一下厅间，忽然道：“唉，小霁怎的还不回，叫她一声，一块带去吧。”

赵倩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去不了，因为……因为待会我要返回上海……”

“…………”丘祈闻言一呆，定定地注视着她，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

丘祈端茶喝了一口，道：“多住几日不行么？”

“假期到了……”赵倩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大家今天一起走。”

丘祈慢慢地把身子靠在沙发上，久久地问了句：“大家都回来了？”

“是。”赵倩低声道：“待会约好的车子送到火车站…………”

“过些日子，我送你去不行？”丘祈注视着她。

赵倩的目光掠过一丝哀怨，久久道：“过了假期不返回公司是要扣工资的…………再说你回来了，也…………也算见了你一面。”

丘祈点上一支烟，悠然道：“扣几个工资很重要？”

“挣几个工资也不容易。”赵倩内心平稳了许多，盯了他一眼，“让你送一趟又多花几个钱，是不是？”

“是……可是……”丘祈叹了口气，他比时竟然变得木纳，顿了好久一会才接着说道：“我是不知你会回来…………”

“很要紧么？”赵倩盯着他。

丘祈抬眼与她四目相对，他发现赵倩的目光变得十分淡然，一副与已无关的神态，他知道再也留不住她，当下不再勉强，心中虽然有股沉甸甸的感受，却不好在面上表露出来，脸上使劲挤出一丝笑意，道：“其实，人生在世什么也不重要——说淡点。人生苦短离长，聚少离多，有什么重要不重要？”

赵倩闻言鼻子一酸，几乎滴下泪水，尽管她想不要在丘祈面前去露出自己的心声但毕竟是生活了八九年的夫妻，丘祈的话，听在她的心里就犹如是重锤一击——尽管是她一直还恨着丘祈。

只听丘祈接着又说道：“我现在已和乡政府达成协议，在卧虎山水库办一个规模性的牧场，本来我想在建设好后和你商量是不是你就别出去了，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特别是这个家…………”

“我知道……”赵倩咬了咬牙，道：“我还知道你一个人在家……很难，也很寂寞…………”

“我总不能再这样在家混下去，你也知道我不打算再到外面去漂泊，”丘祈继续他自己的思绪说下去：“所以，我就想方设法地和乡政府合作，其实，我这种想法是多年的愿望人活着有的东西不重要，但干一番事业却重要，你说是不是？”

赵倩莫名地注视着他，她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抑或是她的心思  和他的想法根本就不在一块。

“你以前劝过我到外面去打工，我知道去外面打工，钱会来得快，也没有风险，又单纯，但我不想这样，因为有很多原因”。丘祈注视着她，见她也正望着自己，顿了下继续道：“但这些原因你是说不清楚的，你明白么？”

“你当我是你妻子的话，就说得清楚。”赵倩已被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所激动心中的怒气，“我要告诉你，我不明白，当然，这并不是我反对你办什么牧场，我也不反对你一意在家，阿祈…………”赵倩仰天一叹，复道：“阿祈，今天我真要走，你不会怪我吧？如果你真的在家需要我，你大可叫我回来，但你…………哎，别说了，我得收拾一下。”

“那…………好吧！”丘祈的脸上挤出一种无奈的微笑，这份笑意很快在他脸上消失，“既你确要返厂，我也不好过分的阻止你，你就高高兴兴地去吧，家里的事暂时难不倒我的，待牧场有一定的进展，你就回来，好么？”

“回来的事以后再说。”赵倩有点激动，这种激动是她对丘祈的怨恨，她很想就此和他吵上一架，但她一想又没这个必要，她已打定主意怎么做，赵倩说完这句话起身入了卧房。

厅间只留下木然的丘祈，在丘祈看来，既然她能赵外比家快乐，自己又为什么不给予她呢？她能过得快乐，就等于是自己过得快乐，丘祈独自饮了会茶，忽然间似想起了什么，也站起身子，从地柜中取出几只小包，拿进卧房。

“这几袋茶叶是今年清明前采下来的，我自个儿做的，味道确不错。”丘祈把茶叶递到正在往旅行袋装衣物的赵倩道：“你带去上海吧，在外面一点好绿茶也贵得很。”

赵倩抬眼紧紧盯着他，丘祈脸上再现往常那份迷人的微笑，道：“不是么？这几袋茶叶我可是专门给你留的。回到公司后给同事们喝上一杯，保证夸你的丈夫能干。”

赵倩想让他自己笑上一笑，却笑不出来，她跌坐到床沿上，久久方才抬起头，问道：“你在家很累么？”

“很累？”丘祈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一笑道：“有你这句话就不累了。”跟着又是一叹，道：“很寂寞倒是有的，真没想到，我走了，你回来了，我回来，你又要走了，忽然间，我想起了刘庭信的那首诗，词中说：“情分儿你心里记得，病儿痛儿我身上添些，家中活儿即使抛撇——书信儿却不要休绝啦！”

赵倩不知怎的，眼睛有点潮湿，她知丘祈念得是元朝刘庭信的那首《折桂令》中的忆别，第一句她自然记得，是“想人生最苦离别”丘祈却忘了说第一句，他是不愿说第一句。

他怕离别，所以丘祈不敢说那句——赵倩的泪水在眶中打转。

丘祈接着说道：“我常想，你在外面真的很如意，我一个人寂寞些，也值得，可是……可是我…………”

赵倩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一腔恨事化作一副柔肠，这毕竟是爱过八九年的丈夫，她低呼一声“阿祈”身子已扑入丘祈的怀中，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丘祈的肩上。

丘祈拥住她娇柔的身子，仰天叹道：“倩儿，我知道我待你不够好，以你不想留在我身边，其实，我心里头……”

赵倩伏在他的怀中低泣道：“我从来没说过你待我好不好，我出外打工只是希望多挣些钱，多挣些钱有什么不好吗？可是你……你也太让我伤心了……”说着说着一想到他和梨萍的事，心中就不由升起一股怒火，把他一推，一副柔肠换上了一对火辣的目光。

“你……？”丘祈对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懵懵然地对着她，“你这是什么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所做的一切能瞒我多久？”

“你的话我不明白。”丘祈十分惊讶，“难道你今天走是因为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赵倩一个劲地抹泪，抽泣个不停。

丘祈摇着她的双肩，“倩儿，你有什么事干脆说出来，我真的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不要说。”赵倩使劲地推开他的双手，“你做了的事你自个儿明白，何须我来说？”

丘祈站了起来，在房中踱了几圈，叹道：“我真的不知你在说什么，倩儿，既然你心里瞒着什么事不明白，干脆你今天也不要去公司了，过一些日子去也行，你这样的心情去，我也不放心，好么？”

赵倩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正要开口，门外有人叫门，丘祈只好来到院中，开了门，门外来了叶繁。

“阿倩……”叶繁因为开门的是赵倩，呼了一声，待定睛看见是丘祈，忙改口道：“哟，是丘祈，你回来了呀，我是来看赵倩准备好了没有，车子在外面等呢！”

丘祈脸上掠过一丝微笑，道：“先进来坐会吧……”

“啊，不了，司机不肯等太久的。”叶繁也报之一笑，“你看赵倩好了不，得赶火车呢！”

“既然你连坐一会的时间都没有，”丘祈一笑，道：“那好吧，我就告诉你，倩儿过几天再去，今天有点事去不了。”

“噢…………”叶繁的笑容在脸上消失，迟疑了会，道：“是这样，那我们先走了，不过，你告诉她，迟到了公司会处罚的。”

丘祈一笑，刚要搭话，他看见赵倩已提了旅行袋出来，他的笑容很快在脸上消失，木然地注视着迎面走来的赵倩：“你……你不是说今天不走么？”

赵倩紧咬嘴唇，低声道：“有伴……就一起去吧……”

“那…………好吧。”丘祈无奈地冲叶繁一笑：“烦你路上多担待。”

“没问题。”叶繁的脸上复现笑意：“都喝一条沟水长大的，你放心好啦！”

赵倩出了门，丘祈送出一段，忍道：“你先等等。”说着，往回跑。

待他再赶上时，赵倩已进了车门，丘祈手提一只大袋，从车窗塞了进来，道：“倩儿，这是桃子，你带去路上吃吧。”

“哟，这时节还有桃子呢。”车上不知是谁嚷了句。

“凑巧有几个。”丘祈一笑，“也请你们尝一尝。”

“那不好意思了。”车上几人哄的笑了起来。丘祈对着已启动的车子挥了挥手，车上的赵倩连头也没回。

滚动的车轮卷起一层风尘，挡住了丘祈的目光，他木然地站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