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经济下，城·乡空间规划新思维

在新经济下，城乡空间规划将会迎来一个巨大的变革，其中最重要的变革，也是现在各省市面临的挑战，就是从“装人”变成了“抢人”。现在中国正在上演一场很大规模的“抢人大战”，而各个副省级城市是“拼”得最凶的。

道理很简单，我们以前的城乡规划面临的是，来的人太多，而空间装不下。一直以来，我们始终都在解决住房难、吃饭难等问题，但现在并不是这样。现在很多城市建了新城却没有人来，有了开发区却没有商业来，而且很多城市的人口聚集速度都在下降。

▲ 韩国松岛新城一直面临人口不足的问题

所以我们会看到，很多城市都出台了政策，例如济南曾经出台“史上门槛最低”的新政，武汉计划“五年留住百万大学生”。但是，这些出台的政策，并不是什么人都要，而是要抢创新人才！

原北京副市长卢彦曾说过，产值搞到100亿，首钢用71年，联想用了17年，而小米用了短短不到3年，高新技术产业对全市经济总量增长的贡献越来越大。

换句话说，没有高科技就没有高效益，这已经成为共识。科技对北京经济增长的贡献是巨大的，2016年北京的科技创新贡献率达到了60%。现在每一个城市都在“抢人”，尤其以西安这一类城市最为典型，为了抢人，西安在此前甚至提出了“全国高校在校生均可落户，本科（含）以上学历不限年龄”的政策。这个现象告诉我们，今天经济增长的规律变了。

▲ 西安“网红城市”的策略，也成为引人的利器

简单来说，工业文明时期是“人找活干”，你把工厂建在哪里，人就到哪里工作；而科技文明时期是“活找人干”。要搞高科技就一定要到知识分子聚集的地方，而知识分子聚集的地方，我将其总结为三句话，就是：哪里更宜居，知识分子就会到哪里居住；知识分子在哪里居住，人类的智慧就在哪里汇集；人类的智慧在哪里汇集，人类的财富最终就会在哪里汇聚。

这个趋势越来越明显。美国的阳光地带是这样，欧洲也是这样。在法国，最大的科技园——索菲亚科技园，不是在巴黎，而是在蔚蓝海岸，因为那里更宜居。

▲ 位于法国蔚蓝海岸的索菲亚科技园

而中国也有一个典型的例子：哈尔滨有一所非常好的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一到每年的五六月份，哈尔滨工业大学周围的宾馆里几乎都是从沿海地区到这里来“挖人”的老板。每年毕业季，大批哈工大的毕业生飞到南方去，其中深圳就是很大的受益者。

▲ 深圳

据统计，2018年深圳常住人口为1302.66万人，在校大学生为10.38万人；西安常住人口有870万人，却有84万的在校大学生。但是事实上，从深圳回到西安工作的人并不多，而从西安被挖到深圳去的人却很多，所以，深圳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像美国阳光地带一样的地方，就是因为它更宜居，所以能够“挖”很多人过去。

乔尔·科特金指出：在今后的选址因素中，地区生活质量的高低远比其他因素更重要。换句话说，过去我们很多城市是乐业带动了安居，而现在有很多城市则是安居带动了乐业。

今后的城市发展方式，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化，过去我们是“产-人-城”的逻辑，也就是我们过去传统的大招商、招大商，招来了很多的企业，逐渐聚集起来就成就了一个城市。这个逻辑在工业文明时期，尤其是在计划经济时期没有问题。这就如同当年，即使是在不那么宜居的东三省，辽宁也在建国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是全国GDP的第一。但现在，轮到了又靠海又有阳光的广东，其GDP长时间位列第一。这个规律跟美国一模一样。

▲广州珠江新城

现在的发展逻辑应该叫作“城-人-产”，先要把城市建设成为一个适合知识分子居住的城市，有人来了，就能在这里干活。

在这个逻辑之下，我们看到很多城市都在“送户口”“送房”“送钱”。但是，这只能满足创新人才低层次的生存需求，相比户口和补贴，人才更在乎的是自身的发展和城市的未来。

那么，副省级城市在城市更新和城乡融合方面，如何做到吸引人呢？

我认为应该采用这种逻辑：通过塑造城市的新面貌，从而吸引来城市的新人群，最后带动城市的新产业。

第二个变革是，一座城市的发展，一定是由“技术”带动而非由“理念”带动。

很多人可能以为，是某一位大师提出了一个城市类型，于是城市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如果细读技术史，就会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例如人类有三次空间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使大量的人从乡村空间转移到了城市空间。在此之前的几千年，城市人口是没有那种剧烈增长的，就是因为城里有活儿了，所以大量的人才开始往城里聚集。

1800年的时候，只有五分之一的英国人口居住在城市里，但到了1851年，就有二分之一的人口居住在城市里，这本质上就是一个乐业带动安居的过程。

▲19世纪的伦敦（示意图）

第二次工业革命中，勒·柯布西耶提出了“光明城市”的概念，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有了一个工具——汽车，汽车的发明带来了大城市和超级都市。一个非常典型的数据是：1919年至1929年这十年间，洛杉矶的人口翻了一番，而汽车的拥有量却增加了五倍。到了1930年，每五个人就拥有一辆汽车。这个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个词——“美国梦”，也出现了美国大规模的人口从城里转移到城市周围的住宅去居住的情况。

而今天，随着信息技术革命的到来，我们开始重新定义城市空间，这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的变化：重新定义空间的聚集模式、使用模式、布局模式和联系模式。

▲ 《信息化城市》

在互联网信息时代，由于技术打破了空间瓶颈，使得人类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进行聚集。当发明了火车、电话和互联网的时候，就有人预测，人还会不会向城市聚集。但根据人类规划史的研究发现，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而社会性动物是要永恒聚集的。所以我们发现，当很多地方普及了互联网，形成了朋友圈以后，大城市的发展速度不是慢了，而是更快了。

这里面有四个趋势：第一个，你可以更自信地选择城市；第二个，有共同爱好的人先在线上聚集，然后再形成线下居住；第三个，城市生活可以成为一种偏好而不是立场；第四个，新科技成为新的聚集力。

这四个趋势共同指向赵燕菁老师所说的“定制城市”。所谓定制城市，就是量身定做公共服务，精确满足高个性的服务需求。一旦定制城市形成以后，城市很可能就变成一个大的披萨饼，上面有很多peperoni（意大利辣香肠），那每个peperoni其实都是某一种人的聚集。这个区是一群更爱玩的人，那个区是一群爱美的人；这个区是一群更爱运动的人，那个区可能是一群更爱汽车的人。

这里说两个非常有意思的案例。

一个就是美国的柏溪——在这里形成了一个航空小镇。我们见过的别墅大部分都是沿着道路建设的，但是柏溪镇是沿着机场跑道建设的。在美国有很多这样的小镇，它们要么离机场很近，要么家就在跑道上面，镇上的人喜欢飞机天天从头上飞过的生活。

另一个案例是法国的勒芒——这里是一群爱车的人聚在一起。这个小镇还有一个外号叫“轰鸣小镇”，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把汽车的消音器摘掉，只要一个轰鸣声过去，大家就知道谁又回家了，或者谁又买了辆好车。

▲ 法国勒芒

大家可能会问，如果我不喜欢天天头上过飞机，讨厌车的轰鸣声怎么办？您完全可以选择不在这里居住。互联网时代的到来给了我们一种进行多元选择的可能性，让我们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爱好做选择，与具有共同爱好的人聚集在一起。

那么，副省级城市应当如何为创新人才提供这种定制化的生活呢？

现在，如何吸引年轻的科技工作者变得更加重要。而北上广深这四座城市之所以科技创新动力特别强，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年轻人多。

2017年，在深圳独居的年轻人已经达到了307万人。这些年轻人有四大特点：年纪轻、学历高、干劲足，还有一点特别重要，就是带眷比低。带眷比低的意思就是，来到一个城市是不带着父母和家属的，成功了，再买房子把爸妈接过来；如果不成功，自己退出去，不会给城市增加负担。

所以，深圳跟其他的城市相比，养老负担要轻得多。因此，一座城市外来的优质年轻的人口越多，这座城市的发展速度越快，因为这些人就是最典型的创业人群。

▲ 深圳水围柠盟人才公寓

副省级城市不仅经济实力强，而且也是高校最为密集的地方，有着超强的大学生产出能力。现在的西安要打造硬科技之都，就是因为西安不光高校多，而且军校特别密集。有几个非常具有竞争力的高校，比如说西北工业大学是中国很少有的陆海空三军研究所均具备的大学。有两位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的学生在网络上特别火，一位是歼-20总设计师杨伟，另一位是运-20总设计师唐长红，他俩是一个宿舍的同学，被网友称为“最牛上下铺”。

只要能留得住这些人，就可以助力一个城市的发展，但这其实并不容易。要想打赢“抢人大战”，必须让年轻的创新人才安心留下来。这些人在国外有专门的名字叫蜂族，用英语能表述得很清楚，叫little busy bees——勤劳的小蜜蜂。蜂族是指那些名校毕业的人，他们一开始就要住得比较体面，但不要求住自己的房子，也不要求多大的面积。

每个城市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种蜂族公寓，所以不要总以为“只有写字楼才是生产力”，留住年轻科技精英的“单身公寓”更是生产力。每个副省级城市都不缺写字楼，尤其这两年还建了很多的孵化器，也就是说，工作的地方是绰绰有余的，但它们恰恰是解决不了生活的。

▲ 北京中粮健康生态科技园人才公寓

在中国新一轮的抢人大战中，小户型的蜂族公寓已经初具端倪。很多地方都在打造人才公寓，而且都是供不应求的。

最好的一个案例我认为是深圳做的，它把当时的握手楼改成了“水围柠盟人才公寓”，使其成为一种现象级产品，而且吸引了很多蜂族人群。

对年轻人来说，他们现在更习惯在网上购物，传统商业空间不能满足他们个性化和多元化的消费需求。

▲ 传统商业面临衰竭危机

变化一，他们不是买商品，而是买体验，有很多互动性需求；变化二，他们不是单一的目的性消费，而是要有多元化的生活服务。

比如，现在在北京和上海的租房市场多了个新名词——“盒区房”。只要有盒马鲜生，房东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上涨房租。网上更有评论：盒马鲜生已经成为与地铁、超市、医院三大优势条件并列的第四大优质房源的评判标准。因为年轻人没有做饭的习惯，但是他们又不想让自己的味蕾受委屈，所以靠近一家盒马鲜生对他们来说格外具有吸引力。

按照这个逻辑，介绍两个值得我们在今后的城市更新中考虑的新手段。一是有酷炫科技体验的新零售，二是提供高端服务体验的医疗商场。

现在各个副省级城市都在进行新零售布局，这是一个未来极具竞争力的商业风口。在这个竞争中，有两类特别有代表性。

先说有酷炫科技体验的新零售。

◆ 案例｜美国西雅图Amazon Go&成都素型生活馆

亚马逊无人便利店（Amazon Go）是亚马逊在西雅图开设的线下无人超市，它是一家实体店。Amazon Go营造了一种酷体验消费模式，你在里面看到心仪的商品之后，即可扫码购买，扫码完毕后直接拿起就走，系统会自动扣款，无须亲自结算，科技感十足。

▲ 西雅图Amazon Go

在中国成都开设过的素型生活馆也很值得研究。将素型生活馆和Amazon Go进行对比可以看出，Amazon Go实质上是超市逻辑，当你进去拿到每件商品，都会想我家需不需要这个东西，拿回去该摆放在什么地方。而

素型生活馆的整体装修就是家的感觉，它会给你很多暗示，比如在某个地方，你们家还缺少这样一件东西。这样的场景化布局对拉动消费是更有帮助的，并且可以提供送货上门服务，解决携带疲劳问题。

◆ 案例｜北京坊 Tmall×Intersport

北京坊（Tmall×Intersport）是最近做得很成功的旧城更新案例来到门店橱窗，人脸识别技术首先会对你进行性别及年龄的初步判别，你来的次数越多，它越会根据你过去的档案，掌握更多的信息。当你不太确定怎么搭配时，AI魔镜可以根据收集到的顾客年龄、体型等信息，提供最佳的选择和搭配建议。顾客还可以进行AR体感漫画互动，摆好姿势就能成为体育漫画主角，这对年轻人极具吸引力。照此做起来，这种新零售就能重新振兴老市中心的商业。

▲ 北京坊

第二个商业创新手法叫作医疗商场。

在新经济时代，人们对大健康的需求越来越多，尤其对体检、齿科等方面看得越来越重。中国的牙科医生千人占比相对于美国低很多，当一个国家花在牙齿上的钱越来越多的时候，说明这个国家的生活水平在提高。

在这个背景之下，各个副省级城市也都在规划建设健康城市，在全国健康城市的首批试点中，副省级城市有大连、长春、杭州、宁波、厦门、济南和成都。

当市中心已有的一些传统百货不断萎缩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导入轻医疗进行创新更新。

在美国，在商业中植入医疗服务早已成为一种趋势。过去美国商场快速膨胀，购物中心也越来越多，但随着电商的崛起，很多都变成了“僵尸商场”。而美国医疗资源短缺，通过在这些僵尸商场中植入医疗资源，引入很多社区医疗，让商场重新振兴，使其成为名叫Medical Mall的医疗商场。

◆ 案例｜美国纳什维尔100橡树商场

纳什维尔100橡树商场保留了一楼的零售区域，改建原商场的二楼，引入很多候诊室、药房和餐厅。它不是把商场做得像医院一样，而是把医院做得像商场一样，让人觉得来到了一个非常舒适的就医环境，能够为周围的居民提供轻医疗服务。

对于商场来说，它利用医疗服务带来了商场人气，而对于医疗资源机构而言，通过营造舒适的医疗环境吸引了大量潜在人群。商场和医疗中心的结合，无疑是二者的双赢。

▲ 纳什维尔100橡树商场

◆ 案例｜杭州大厦501城市广场

杭州大厦501城市广场，是杭州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尝试。501城市广场是一个集办公、商业、居住为一体的城市综合体，在近5万平方米的购物中心里，将9至22层做成轻医疗的项目。其中9至16层是外科、儿科、口腔科和眼科，17至22层是邵逸夫国际医疗中心，可以提供最优质的医疗服务。501城市广场已经成为杭州吸引人气的新磁极，里面的太学眼科、艾维齿科等都非常受人欢迎。

第三个，现在非常受欢迎的，也是很能吸引年轻人的，是户外休闲。

大家会发现，现在玩户外休闲运动的人越来越多了。然而，户外装备产业是我们每座城市在进行产业规划时基本都会忽略的一个产业。

户外装备产业有三大特点：第一，户外装备的含金量非常高，利润很高；第二，要买就不是买一件，而是买一套，而且“买”户外装备的人，要远远多于“玩”户外运动的人；第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去玩户外运动，越是大城市的人，在这方面投入越多，因为他们彼此之间能够互相激发。

▲ 户外运动的兴起，带动相关装备销售

而在这么多的副省级城市中，户外装备是可以错位发展的，因为户外装备是一种高度在地型产业。在东北做户外帐篷首要考虑是保温，而到广州就需要隔湿散热。这样一来，北方和南方的户外装备产业，并没有相互竞争的关系，都可以发展。

另外在副省级城市中，存在着大量老工业基地，像哈尔滨的香坊区、南京的六合区，以及沈阳的大东区，都有发展这类产业的好基础。

◆ 案例｜德国北杜伊斯堡公园

国外有相当多的老工业区都发展了户外装备产业。德国杜伊斯堡有一个北杜伊斯堡公园，就打造了一个后工业公园。这里曾经是鲁尔区的重要承载地，有一座重量级的钢厂。

后来，沿着埃姆斯河进行了一次更新改造，由德国景观大师彼得·拉茨设计，改造后的公园也被大家称作后工业公园的典范。这个公园通过三方面，在老工业基地上发展了户外装备产业。

▲ 北杜伊斯堡公园

第一，全方位挖掘后工业资源，做成“酷运动”基地。事实上，很多工业设施的受力状况，和一般的民用建筑是不一样的。做极限运动，要想把绳子拉得准，就需要通过各个构件的受力来支撑，这对于钢厂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 北杜伊斯堡公园

北杜伊斯堡公园目前有一个大规模的攀岩中心，利用了以前的矿石料仓。料仓非常结实，斜度又好，攀岩爱好者都喜欢在这里攀岩，这就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改造案例。

▲北杜伊斯堡公园攀岩运动

第二，举办热门赛事活动，提高国际知名度。公园每年会举办24小时的山地自行车耐力赛，还有国际绳索技术大赛。现在还会举办万圣节全民跑，以吸引更多人参与其中。

第三，延展户外运动的产业链条，做成一个户外运动的全服务体系。北杜伊斯堡公园还做了两件事——这里有一个大规模的户外装备商场，大家都知道，做户外装备的利润是很高的。这里生产了很多户外装备用钢，也就是说，这里的钢厂把过剩的产能做了调整。

同时，北杜伊斯堡公园还利用工业设施做潜水培训、高空绳索培训，并且提供和户外运动相关的保障服务，比如自行车租赁。此外，由老工厂改造成的餐饮区和青年旅社，也非常受年轻人欢迎，也因此创造了相当大的收益。

▲ 北杜伊斯堡公园

讲到这里，我想强调的有两点。

第一，在副省级城市的旧城更新中，将工业设施改成户外装备，举办户外活动，有非常好的前景；第二，户外装备的生产是很多工业城市转型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发展方向。北杜伊斯堡公园就是通过这样的转型，使得地区重新振兴，并且成为能吸引年轻人的地方。

这是我说的第一部分，用“定制城市”来引导城市空间的城市更新。

什么叫社交导向呢？

在这里我推荐一本非常有意思的书，叫做《爆裂》，它是由MIT媒体实验室主任伊藤穰一和美国东北大学助理教授、媒体创新项目协调人杰夫·豪共同撰写的，书中阐释了他们对未来社会系统的三大认识：

第一个是不对称性，即少数人可以颠覆一个大的机构。就如同我们之前看到的，美国国家航天局没有做成的火箭被埃隆·马斯克和他的团队回收并最终做成了。

▲ SpaceX 火箭

第二个是复杂性。今天的知识体系越来越复杂，是跨学科的，而不是单一维度的；是综合的，而不是单纯的。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解决自己行业内的所有问题。2017年的诺贝尔化学奖颁给了三位物理学家，以表彰他们用自己的物理学知识解决了化学中的冷冻电镜问题，从而为生物学的研究开辟了更好的发展。现在的科学技术跨学科、跨领域的情况比比皆是。

第三个是不确定性，即没有人能精确地预测未来。如在1889年，爱迪生说：“折腾交流电是在浪费时间，人们永远也不可能使用交流电。”这种预测事后被证明都是错的，现在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要应对这种变化，未来的城市需要跨界交流。美国社会学家马克·格兰诺维特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理论，叫弱关系。很多与你专业门类不同、知识结构不一样的人，往往能带给你更多的启示。

▲ 弱关系模式图

在美国，创业往往是“老带新”，经常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人，中年人负责经营，年轻人负责技术。因为年轻人虽然了解最新的技术，但是不懂得市场运作，而中年人具备市场经验，懂得企业管理和市场开拓，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弱关系。

要形成这种弱关系，在今后的城市规划中要强化三类交往界面，就是商务社区、街景重构和界面再造。

什么叫商务社区城市呢？

我可以用两句话概括，就是“和一起生活的人共同工作，和共同工作的人一起生活”。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汉堡的港口新城。汉堡港口新城是欧洲最大的老旧工业仓储区重建项目之一，也是欧洲最大的城市更新项目之一。这里既有改建，也有新建，既保留了具有城市记忆的元素和建筑，同时又新增了很多内容。

▲ 汉堡港口新城

截至2017年，已经有超过40家大公司，总计约730家企业进驻港口新城，这对当时并不景气的欧洲来说，是很难得的成果。

港口新城的成功，主要源于两大方面——第一是港口新城在建设中采取了功能混合的布局，实现了“工作、生活、娱乐、学习”的平衡。这种功能平衡并不是在板块内部做整体规划的大平衡，而是在组团中实现小平衡，即一栋建筑可能就会包含多种使用功能。

▲ 汉堡港口新城功能混合的布局

在总的规划用地中，办公和商业用地占53%，居住用地占33%，其他的配套设施占14%。港口新城很多地方都是“下店上宅”的模式，功能平衡。此外，港口新城的逻辑不是让开车更方便，而是让大家不开车，尽量选择走路上班。

▲ 汉堡港口新城

在工作、生活、娱乐、学习的无缝衔接中，港口新城还强调了宜游城市的打造。宜游城市不是旅游城市，旅游城市是依靠门票赚钱，而宜游城市是让居民的生活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拉动人气。

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就是苏州工业园区，金鸡湖就位于苏州工业园区中。这里并不收门票，但这里也是个可以参观游览的地方，这就是宜游城市。

港口新城的空间规划遵循了“一切有空间的地方皆可停留，一切可停留的地方皆可交往，一切有交往的地方皆有效益”的理念，鼓励人们在这里进行正式和非正式的交流。

▲ 港口新城鼓励人们交流的空间

港口新城成功的第二大原因是促进了邻里间的交往。采取的措施就是我国现在提倡的“小街区密路网”。在小街区密路网中，虽然所有的楼都是在一个时期建造的，但所有相邻的建筑都采取了不同的建筑外观，因此看上去并不是快速建起来的。在德国、荷兰、丹麦和英国的新城建设中，这已经成为惯例，以求表现城市的多样性。

此外，港口新城还压密了街区，形成了“600米步行可达”的地铁站点格局，同时形成广泛的、无处不在的步行道，进一步促进人们之间的交流。

街道是城市中最重要的骨架，我们现在的街道主要都是用于行车的，很多地方并不重视街道的生活。随着马路不断拓宽，我们的街道生活是不断减少的。但我认为，在今后的规划中，会越来越重视街道和街道生活。

如今的中国正逐渐从“院落民族”向“街道民族”转变。不同于欧美文明是由游牧文明进化来的，中华文明是由定住文明进化来的，所以在过去，中国人非常重视庭院生活，不喜欢街道生活。欧洲则不同，越在大街上的位置越受欢迎，实在找不到外边的位置，就找一个靠窗的位置，而中国人是最喜欢在室内就餐的，这是中国人和欧洲人非常大的区别。

但是，现在中国人也开始重视街道生活了，这里面包含了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饮食中动物蛋白摄入量的增加，提升了人们的抗寒能力。以前大家冬天要穿棉裤和绒裤，现在有秋裤打底就行，甚至现在还有人认为秋裤都可以不用穿了。所以，即便是天冷的时候，大家也愿意到街上溜达溜达。

第二个原因是，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受到西方的影响。过去中国人是以家庭为中心，要和父母一起吃饭，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重视和朋友的聚餐，而这种公共生活一定是伴随着临街餐饮和街道咖啡的增加。

▲ 公共空间的街边餐饮

第三个原因是，有一个特殊事件加快了中国户外生活的进程，就是2003年的“非典”。非典使得人们不得不把很多在室内做的事转移到户外去了，因此促进了对户外生活的推广。我相信，新冠肺炎疫情过去之后，会有很大一部分人投身到户外活动中去。

因此，街景重构是非常值得关注的点，在今后的城市规划中，相信它会被大幅强化。街景重构就是丰富街道功能，重塑魅力生活。

◆ 案例｜上海大学路

上海的大学路靠近复旦大学和上海财经大学，是上海街道建设领域的标杆。大学路被评选为上海12条最美丽的街道之一，其他被选上的街道都是老上海的街道，只有这条是新建的。

▲ 上海大学路

大学路上的很多举措被《上海市街道设计导则》引为例证，比如街道右边的两米是设施区，中间的三米是步行区，左边的三米是外摆区。

其中外摆区经过了很多部门间的协调，摆设的桌椅也是经过设计的，这样不仅没有使街道出现脏乱差的现象，反而还提升了城市魅力，使这一地区成为一个青春友好和社交友好的街道典范。

▲ 上海大学路

由于大学路周边高校众多，吸引了很多艺术家进行墙绘、壁画等形式的艺术创作。现在这里成为一条很有魅力的街道，很多人会拿着相机来这里拍照。

相信在之后的规划中，类似这样有魅力的空间会变得越来越多。像大学路这样的地方，其实就是能吸引知识分子在一座城市聚集的利器，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街景重构。

▲ 上海大学路的墙绘

什么是界面再造呢？就是我们看到的技术将会极大地改变我们的城市。现在很多人做出了对未来城市形态的预测，我认为，现在预测得最准的反而不是学规划的，这个人是麻省理工学院可感知城市实验室主任卡尔罗·拉迪。他说：“从建筑学的角度来看，未来的城市看起来不会有本质上的变化——就像古罗马也没有和当今城市有多大的差别一样。”

▲ 古罗马斗兽场

我见过很多人预测未来的北京、未来的青岛会变得跟外星人的城市一样。这种事情在我看来并不会发生。这个时代，我们更加懂得反思，过去青岛的里院我们没有留住，老北京的胡同我们拆了太多。

在这种反思的主潮流之下，我们不可能再进行那种大规模推倒重来的建设。换句话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城市和再过50年看到的城市，在外观上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这就如同对照今天的纽约和50年前的纽约，基本上是差不多的，这是一种更环保的逻辑，而不是“推倒重来”的逻辑。

▲ 扭院儿，北京杂院微更新

外观没有变，不见得没有进行过现代化改造。美国第一次参加海湾战争是20世纪90年代，第二次参加海湾战争是21世纪初，两次海湾战争中都使用了一种155毫米的自行加榴炮，这两种炮从外观上看没有区别，但是在十年间它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第一次参加海湾战争的时候，这个炮从停下来到打出需要近半个小时，第二次海湾战争从停下来到打出只需要不到一分钟。这就是信息化的改变。

我们身处的城市也是这样。卡尔罗·拉迪说：“未来所改变的是我们感受、体验城市生活的方式——尤其是从出行、旅行的角度来说。在未来的十年中，无人驾驶将会给人类的城市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想说，未来我们做规划的时候，无人驾驶对城市的冲击将会比其他任何因素都大。

无人驾驶带来的改变，将比我们估计的还要大，它会从两方面改变我们城市的界面：

第一，它会提供一种新的移动交往空间。我们现在看到的无人驾驶还是三级无人驾驶，简单来说，就是仍然是司机在驾驶，电脑只是给予辅助。未来，当达到五级无人驾驶的时候，人就可以完全解放双手双脚。

▲ 无人驾驶

大家有没有想过，当达到五级无人驾驶的时候，车会不会变一个样子呢？2017年，在拉斯维加斯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上，有一款中国无人车被请到了中心北馆。它被确认为一个人类跨时代的设计，因为这款车被设计成了移动包厢的样子。这家公司叫作驭势科技，执行总裁是吴甘沙。

驭势科技考虑到一件事，即无人驾驶将帮助你解决如何在路上使用时间的问题。一旦达到五级无人驾驶，车不需要驾驶员，就不用再是传统的两排座了，完全可以变成一个娱乐交往空间。

比如说你是一个喜欢下围棋的人，下了班我们可以叫上一辆围棋车，一起下着棋就回家了；也可以是一个孩子的学习空间，孩子做着作业就回家了；甚至，它还可以是一个商务谈判空间。这就变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可以在车上看电影，可以在车上洗桑拿，可以在车上做很多事情。

▲ 未来的无人驾驶(示意图)

我说的这个听说丰田正在做。在丰田的“调色板计划”下，无人驾驶功能车能够适用于各种功能，包括物流、运输、餐饮等，甚至是酒店房间或移动商店和办公空间。这样一来，我们的城市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再往深层里想，这个变化将释放我们大量的城市空间。这个时候，我们对汽车就将“不求所有，但求所用”了。私家车其实是很浪费的资源，平均下来，一般人每天顶多开两个小时，而它得停22个小时，也就是它只发挥了十二分之一的作用。并且它还要占两个地方——家里占一个地方，上班占一个地方。

在这个逻辑下，普华永道预计，在无人驾驶时代，车辆的数量将减少99%，因为它接完你又能去接别人，估计汽车整体将从2.45亿辆降至240万辆。这个时候，私人和公共交通方式之间的界线将变得越来越模糊。

▲ 无人驾驶改变公共交通(示意图)

美国佛罗里达州的拥堵是出了名的，他们已经开始对城市进行“整容”了。他们为无人驾驶做了城市规划——《畅想佛罗里达州的未来——无人驾驶汽车时代的交通和土地利用》。这里最重要的变化是，原来在很多购物中心中间设计的都是停车场，现在这个停车场不需要了，被改造成了绿地和交往空间。

第二，可以优化车道。现在大城市的主干道多是六车道，在无人驾驶的时代，因为车辆数量锐减，可以把汽车道压缩，安排出自行车空间来。

当无人驾驶技术进入成熟期后，还可以进一步压缩车道，因为中间那个护栏也不需要了。对于自动驾驶汽车来说，只要给它设置一个电子信号，对于机器人来说，这个信号就是栏杆，它是不会跨越的。这样一来，每座城市都能多出很多街道来做人行道，像之前说的上海大学路那样，变成有很多外摆空间的街道。

这就是我所说的社交导向会导致的城市界面的更新。

什么是场景驱动？

首先是嵌入式。今后我们很多城市的旧城更新，是可以改造成科技园区进行改造的，比如西安、武汉、南京、杭州、广州、成都等，这些有大量中心城区需要进行改造的城市，都可以借鉴一种模式，这个模式叫“硅巷”。

◆ 案例｜美国纽约硅巷

大家都知道，美国有一个我们熟知的“硅谷”，其实现在美国发展最快的地方叫硅巷。

▲ 硅巷

曼哈顿区的下端是华尔街，上端是联合国所在的中城区，中间有两个比较发达的区域，一个是苏荷区，一个是熨斗区。在它们的中间区域，就是硅巷。现在，这里吸引了很多从硅谷到东部来的人，为什么呢？

因为繁华的纽约生活对他们更有吸引力。这群人到达这里后，就形成了一个对比，硅谷是高科技的郊区，相对成熟，技术性更强；而硅巷是大都市中心，具有新兴趋势，应用性更强。

▲ 硅谷

什么叫应用性更强呢？从大城市产生的科技叫生活科技，因为大城市问题很多，而每一种问题，只要用心，都能成为创业的机会。

大家可能都听说过一家著名的公司——优步，那优步是怎么创立的呢？

过去，整个旧金山市只有1620辆出租车。由于旧金山交通运输局审批太过严苛，不能有效地增加出租车数量，导致大家上班的时候谁都打不到车。这样，只好你拼我的车，我拼你的车。为了方便拼车，于是一个拼车软件优步就应运而生了。优步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生活中某个问题的。

在城市中，哪个地区问题多，哪个地区的创业机会就多，所以硅巷成了全美仅次于硅谷的科技集群、全美科技增长速度最快的城市。在纽约市中心，无论是人口规模、投资密度、商务环境还是人才招聘，都比郊区的硅谷有优势。所以这里现在拥有299个科技产业组织，涵盖了金融、时尚、媒体、出版、广告等产业。

▲ 硅巷内生活化的场景，为科技创新提供了应用场景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问题发生在城市中心，这里也往往是创业机会最多的地方，并且能用多元化的城市生活吸引更多的人在这里聚集。这是我说的第一类，叫嵌入式。

其次是延展式。这个“延展”包含了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空间的延展。比如说，成都的金融城和科学城距离是比较近的，广州的国际金融中心和广州科学城也是比较近的，类似的还有西安、武汉这些城市，它们都可以在空间上进行产业延展。另一个层次则是产业内容的跨界融合。

◆ 案例｜英国伦敦东区科技城

我们来看看英国的一个案例——伦敦东区的科技城。伦敦东区离伦敦的伦敦金融城很近，这里过去一直是个比较破败的地方。

2012年，这里借助奥运会进行区域更新。在2008年之前，它是由老首相布莱尔主导更新，布莱尔一直在打造创意之城，但没有做起来。卡梅伦上任之后，直接提出发展科技，这个地方很快有了起色，形成了硅环岛。

▲ 英国伦敦东区科技城

从此以后，包括我们知道的谷歌校园都来了，这里逐渐聚集了很多人，成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科技园区。

此外科技城和金融城进行结合，运用了很多的金融科技，使得伦敦东区科技城和伦敦金融城几乎融为一体。数字银行类产品、信息安全类产品、投资管理类产品都在这里加以开发应用，做得相当成功，进一步推动伦敦成为世界级的金融科技中心。

▲ 英国伦敦东区科技城

硅环岛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是那种有绿草坪和围墙的地方才叫硅谷，一个旧城区改造完毕，也可以叫硅谷，而且可以有很高的产值，这是一种典型的延展式。

那么，什么叫再造式呢？

今天，AI对我们做规划的人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挑战。当年，我曾经请教过著名建筑学家、建筑师和建筑教育家冯纪忠教授。我问冯先生，规划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他说，规划最重要的是心中有数。我问这个“数”是数字的数，还是有计划的意思。他说，就是数字的数。搞规划的逻辑，是先算账，后画图，算对了未必能画正确，但如果算不对，就一定画不正确。所以算数的能力，就是心中有数的能力，对规划师特别重要。

▲ 数字城市正在成为城市规划的必备工具（示意图）

大数据的采集，是学规划的人一个很重要的工作。但是，做这类工作，谁也比不过AI。但是我想说，我们这个行业永远不会被取代。道理很简单，规划除理性的东西之外，还有一些感性的东西。城市空间的感觉好不好，是以现象学为基础的，这是计算机取代不了的。

但是毫无疑问，计算机会对我们形成冲击，那么反过来，我们也可以对计算机进行引导。什么意思呢？马化腾说过一句话：“抓住‘场景’，才是抓住了未来。有了场景，数据自然会产生，也会驱动技术再发展，人才也会跟着来。”

这个逻辑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现在都在发展AI，其实AI最重要的是两个字——驯化。

什么叫驯化呢？

今天的人工智能，都是以深度学习软件为基础的，深度学习软件就像一个如饥似渴想学东西的好孩子，但是它学什么呢？这是由你说了算的。

▲ OpenAI驯化 GPT3的模型参数量达到1750亿个

给大家举个例子：Ticmirror，叫“问问魔镜”，它是华裔科学家李志飞教授的团队做的。

这个产品研发出来以后，李志飞对他的员工说，我们这个魔镜就相当于一个小孩，他很喜欢学东西，你们没事就多找它聊聊天，你们聊得越多，咱们的魔镜就学习得越好。

结果上市以后发现，你问它别的问题不一定准，但你问它在北京找餐馆、点菜的问题却特别准确。李志飞就纳闷，后来一打听，发现他们公司的员工都很忙，谁也没时间陪这个机器人聊天，只有一个扫地阿姨最有时间，天天和它聊。阿姨是个老北京，以前在北京餐馆当服务员，所以她对餐馆、点菜的事特别清楚。也就是说，AI是跟着什么人就能学什么东西。

现在很多城市都在做AI，比如武汉有旷视科技之类的公司，杭州是“互联网+”程度最高的城市。像这些城市，可以进行大规模的场景驯化，不是驯化一个机器人，而是驯化一座城市的试验区。

◆ 案例｜多伦多·未来之城

多伦多是北美第四大城市，有关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学习的工作机会在加拿大所有的工作机会中所占比例已经增长了近500%，加拿大全国37%的人工智能企业聚集在这里，在全球智慧城市中，它排名第八。

这个项目是由多伦多和谷歌合作进行的，多伦多和人行道实验室进行合作，打造了未来之城。他们选取多伦多东部水滨的旧工业港口，把构想、技术创新用到这个区域里。这里是多地形、多地貌的，它要构建世界上第一个“从互联网建设起来的社区”。

在这个项目中，它主要做了四件事：

第一件事，智慧的管理技术。在智慧管理技术中，它的AI大脑跟我们中国的城市并没有区别，但是它比我们领先的是传感器。现在的智慧城市中，很多人都只注重一种算法，而忽略了传感器的质量、传感器的数量和传感器广泛分布的点，其实这些都非常重要。在未来之城中，它有空气质量传感器、噪声水平传感器、雷达及激光测距、局部天气检测传感器，使这个地区能把自己的交通、噪声、空气质量、车流和人群行为全部纳入一个城市健康的诊断中，这个诊断是非常接近真实状况的。

▲ 智慧城市（示意图）

第二件事，它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改革——智能交通技术：第一点是试验了“虚拟站台”。什么是虚拟站台？就是当我们每个人都站在一个点上，把想要坐车的信息发出去以后，公共汽车马上就能知道这个地区有很多人，它会反馈给你信息，告诉你，你现在站的位置就是一个虚拟站台，大家就在这里等待，公交车将会在这里停靠，这样就不需要再设公交站点了。第二点是设计了可移动浮桥，当很多人想过桥的时候，这个移动浮桥就可以走到你的身边，只要这里有很多人想过桥，桥就开过来了。

第三件事，是在它的建筑技术上使用AI图层识别，可以真正做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你把喝咖啡的兴趣、看书的兴趣、娱乐的兴趣发出去以后，它会自动通知你，你应该跟谁住在一起，因为他们跟你喝一样的咖啡，他们跟你看一样的书，跟你玩一样的东西。这就等于在这个城市中形成了一个个小的定制城市。

第四件事，是在能源管理技术上，通过建设被动式节能建筑将主动式能源管理融入日常生活场景中，真正做到“人走屋凉”。

这就是我说的，用场景驱动，使我们的城市变成问题的激发场、技术的试验场和场景的驯化场，引导嵌入式、延展式和再造式的产业布局更新。

最后讲讲城乡如何融合。我主要讲一种模式，叫“绿色硅谷”。《数字化生存》一书的作者尼古拉斯·内格罗蓬特是学建筑学的，他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计算不再和计算机有关，它决定我们的生存。”

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了一类重要的人群，叫“数字游牧民”——在大城市工作，拿大城市工资，但去郊区上班。很多人都会说他们是追求“诗与远方”，但其实他们还有更“精明”的一面，即不忘在现实生活中实现地理套利。

▲ 诗与远方的数字游牧民

什么叫地理套利？

比如说，一个在大连设计院工作的设计师，现在需要完成一个任务，找一个灵感。他在大连拿了工资，然后就背着东西去鲅鱼圈。那里的消费比大连低，还能享受到更好的海风和海滩。这样过了一个月，他就完成了设计交了稿。现在有很多人过着这种生活，他们通常学历比较高，56.7%有学士学位，17.5%有硕士学历，喜欢用远程工作的方式来解决生活问题。

现在很多全球知名科技都市周边都出现了绿色硅谷。比如说，旧金山有纳帕，伦敦有纽伯里，东京有轻井泽，大阪有神山町。另外，很多亚洲知名度假胜地本身，也逐渐变成了绿色硅谷。由于在亚洲生活怡人，景色好，物价又便宜，所以很多欧洲人都选择到这里来。现在有45%的数字游牧民来到了亚洲。

这里有两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对于乡村振兴和小镇建设，都有一定启示。

第一个是都市型创新村落——神山町。它适用于周边环境好的科技城市。例如我国的深圳和杭州，都可以采取神山町的模式。神山町在日本四国岛，距离阪神都市圈有一定距离，但坐飞机的话就不算远了。这个地区过去非常衰落，后来实现了人口逆增长，而且吸引的都是年轻人。

▲ 日本神山町

促使这里发生改变的人叫大南信也，他来这里主要抓了两件事：一是组织大家“扫地”，把这里打造成了日本最干净的乡村。二是铺光纤，打造了日本第一高速的光纤通路。现在这里既是日本最干净的地方，也是日本宽带网速最快的地方，因此很多人都愿意到这里来。

另外这里已经有了两类办公室，一个是短期研修型，一个是长期办型。短期研究型就是一群人来到这个地方完成一种灵感创作，在需要灵感思维的时候，窗外的风景可以促进形成生产力。比如在想广告语的时候，在乡村想，可能比在大城市想效果更好，他们在这里工作，然后把工作成果发给公司。

至于经常有团队来这里工作的公司，会在这里设一个长期办公的卫星办公室，叫缘侧办公室，也叫公司第二总部。如今在日本，是否在神山町有一个第二总部，已成为很多公司是否有品位的标志之一，甚至成了很多人应聘时要考虑的一个重要标准。

▲ 日本神山町

他们来到神山町做什么呢？他们过的是半农半IT、半游半IT、半体育半IT的“半×半IT”生活。这种生活的感觉非常好，一边工作，一边在酒吧冲浪，这对年轻人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尤其对“85后”和“95后”来说，他们更希望过这种有品位的生活。因此，现在日本已经在全国都推行这种乡村远程办公了。我相信，在我国很多副省级城市，也可以做到这种办公模式。

第二个是度假地的创新社区——巴厘岛创新社区。这种度假地的创新社区对大连、广州等滨海城市都是值得借鉴的。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以“东方的希腊”而著称，是旅游胜地。

现在，这里出现了一批一边度假冲浪一边进行科技创新的人群。他们在这里建了一个创新社区，过着“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诗意生活。

▲ 巴厘岛

巴厘岛目前已经建成多家创业孵化器，成为科技创业的聚集地。这里有个人叫彼得·沃克，他建立了Hubud社区，使得很多人在这里聚集。人才不断加入，在这里彼此进行交流。用他们的话说，叫“面朝稻田，找回心中的平静”。这是一种非常酷的办公生活。

数字化后出现的“共享度假办公”，是我们应当注意的一个发展趋势。这不是简单的将工作和度假拼装结合，而是在Hubud这样的共享工作空间中，创业者们通过建立社群，面对面进行交流，形成可靠的工作与生活的纽带。

▲ 巴厘岛的梯田

在这样的地方，这些数字游牧民用相同的标准和结构工作，但享受的生活质量比大城市要高得多。在中国其实有很多这样的地方，我相信对年轻的科技人才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这就是我给大家分享的，互联网和信息革命将会带来的四种城乡空间的变化模式：一是重新定义空间聚集模式；二是重新定义空间使用模式；三是重新定义空间布局模式；四是重新定义空间联系模式。希望这四种模式对大家能有所帮助。

谢谢大家！

上的主题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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