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〡如如心 摄影〡张一飞艺术工作室
走的快,一个人走;
走的远,大家一起走。
徽班就是这么走到京城去的。
不仅地域上走的远,成为国粹,时间上也历久弥新,随着国力的强大,文化越来越自信,京剧的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越来越被世人所重视、所倾注。
假如就高朗亭一个人唱徽调,最多就象电影《洪湖赤卫队》里的小曲:“手拿蝶儿敲起来,小曲好唱口难开”,还没唱几句,就被地主老财喝骂到一边去了。
即便到了现代,上过春晚,去大街卖唱,也未必都有人捧你的场,能给张大钞已经是了不得了。
人可以无聊,但不能无趣。
除了吃喝,啥都不会,想有趣都不行。
徽州商人独霸天下,在当时全国的经济中心扬州简直是独步尘寰,呼风唤雨,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都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生活的优渥必然带来生活的腐化,那时虽有麻将,但没有纸牌,没有炒地主、掼蛋,也没有扭牛,下勾栏听曲、狎妓其实就是当时的主要娱乐活动,而且正大光明,不涉及品德、人生观和价值观。
但徽州商人既是商人,也是文化人,文化人自有文化人的情怀,就像马云一心想演电影,徽州商人可能也不太愿意经常去勾栏娱乐,毕竟不够清静,聒吵喧哗,自己又不是没钱,那就不妨请他们来到自己家里演算了,不就建个舞台,付点工资吗?
何况老家就有徽调,更为入耳,乡音一响,内心发狂。
一个扬州瘦西湖,就是徽州人的别墅区,扬州的富人区、CBD,左邻右舍都是豪富,都是老乡,一起观赏,一来二往,相互效仿建戏班,你方唱罢他登场,比着唱,看着唱,内容越来越丰富,技巧越来越高超,结果就形成了以三庆、四喜、和春、春台几个戏班为主的一群戏班。
机会总是留个有准备的人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自古以来,中国的经济一直是孔雀东南飞,重心南移,而文化中心却大多在北方、稳坐钓鱼台。
明朝初期定都南京,不就也迁北京去了;民国时期定都南京,几十年都也国共易手,定都北京了。
所以经济向南,文化却是一直居北。
当扬州的经济地位越来越高涨的时候,文化中心的核心人物乾隆皇帝开始南巡。
其实当皇帝真是一件苦差事。
每天天不亮要上朝,面对一帮老家伙啰里啰嗦地呈报N个奏折,无一不需要批示,做出决断,朝堂之上,一个女人都没有,一点新鲜颜色也见不到。
回到后宫,就那么几个女人,虽说佳丽三千,但皇后都不是省油的灯,天天就安排新鲜的异性让你看,看的都要吐。
常围在身边的是男女都不能算的太监,都快郁闷死了。
皇帝出宫虽不要请示批准,但祖制规矩也太多,出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乾隆这个最幸福的皇帝,当了六十年的皇帝,也不就是六次南巡吗,10年才一次,多难得啊。
问题是皇帝出差,毕竟不在宫里,白天巡视劳累,夜生活怎么安排,没网络,没电视,总不能皇帝也去大排档吃夜宵,去勾栏听戏吧?
更不能安排几个人陪皇帝来几圈麻将,谁敢跟皇帝平起平坐?
这样一来,徽商的私家戏班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仅私密,而且清静安全,安保也不会有问题。
好就好在乾隆也是一个文化人,有深厚的国学功底,戏文演绎的是情节,宣扬的是忠孝节义,忠是第一位的,娱乐与国家统一相结合,与君臣子民的思想统一相一致,多好啊!
问题还在于,演的太好看了,但遗憾的是没有录像,又不能回放,还想看,怎么办?那就只能带回去,继续演!
徽班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进京了。
不是一个班去,是四个戏班一起去。
一个班子去,还是不够热闹,几个班子一起去,按现在最流行的词,就会有很多很多人打“CALL”。
结果果然如此。不仅皇帝打“CALL”,京城的权贵豪爵,乃至于平民百姓都打“CALL”,太受热捧了,去了就回不来了。
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北方的文化更丰富,山外有山楼外楼,此山看到那山高。
徽调是好听,融进昆曲更好听,加点西皮二黄更软润,于是再唱念做打,花旦、老生、青衣、武生、红脸、花脸……
一发不可收拾,徽调成京剧,不仅改头换面,成为艺术的一大门派,也改变了京城人的夜生活模式,不需要去勾栏杂肆听曲,而是登大雅之堂,享受纯美艺术了。
徽班很幸运,遇到了文化大师级的领导乾隆,由此鲲鹏展翅九万里。
假如遇到弯弓射大雕的成吉思汗呢,那就不好说了。
要是遇到同治,那就更不好说了。
一个人的幸运在于一生遇对一个人,一个戏班不仅遇对了一个人,还遇对了一个城市,遇对一群高素质的商人。
假如扬州不在运河边上,假如就在徽州原籍,假如不是徽州商人,所有的结局都无法做深刻的猜测。
但无路如何,假如是一个戏班进京,相对于其他戏班而言,他为皇帝做了表演,达到了表演的艺术巅峰,但也许一阵腻了以后又回到扬州了。
四个徽班进京,带去的既是文化,也营造了京城夜文化的一种消费模式,开辟了一种新的领域。
从高朗亭到程长庚,几代艺术家孜孜以求,兼收并蓄,不断汲取其它艺术种类的精华,丰富和升华了京剧的艺术品质和境界。
文化与经济的南来北往,说到底,还是那句话,走的快,一个人走,走的远、走的好,必定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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