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问道2015年5月至2016年12月，我们中规院北京公司建筑所在中规院三亚双修项目集团军的率领下，参加了解放路示范段综合环境建设从规划到实施的全过程，中间历经坎坷，很多故事至今记忆犹新。
1 故事一、方案始末
这个项目是城市发展转型中的重要一课，也是我做过的难度最大的项目。以前是以单一的建筑设计为主，这回除了包含建筑立面修补外，还包含交通、景观、照明、人防、市政等内容，非常综合。一开始我们理解的建筑修补是常规范畴的，比如清理广告、统一色彩、丰富天际线等等，但经过内部做了多轮方案比选后，我们认为三亚原有的建筑缺乏地方特色，尤其是文化品位，所以还得从地方文化上下功夫。项目组先后去崖州古城、海口调研了当地的骑楼，又搜集了很多骑楼的资料，通过一系列研究，我们发现同样是骑楼形式，海口骑楼往往层数多、尺度大、材料精、细部更繁复(图1)，崖州的骑楼则更朴素些，主要由于海口一直是省会城市，经济比崖州发达。通过比较，我们认为建筑界面整治应立足于三亚建筑传统，从崖州常见的骑楼立面制式中提炼样式及语汇，达到高品位、低成本的目标(图2)。
图1 海口骑楼老街调研
图2 崖州骑楼老街调研
立面方案从2015年5月到12月，前后花了7个月时间，经过规划局、专家会、市委会等多轮汇报，虽然原则通过，但由于三亚市主管领导对解放路示范段的定位犹豫不决，担心不能代表城市修补的成果，所以一直未能最终拍板，为了推进工作，2015年12月底，在骑楼立面方案请朱子瑜副总规划师、戴月副总规划师审查通过后(图3)，张兵总规划师即刻与张琦书记通电话，要求建筑所再去三亚汇报一次，张书记同意后，项目组即刻飞往三亚。汇报从30日晚上8点一直到夜里2点多，我们对着项目模型和效果图向三亚市领导反复讲解方案，张琦书记经过深思熟虑后，认为方案做得很扎实，下足了功夫，可以深化实施，至此，7个月的立面修改画上了句号，方案终于定稿(图4)。
图3 院内方案评审
图4 三亚方案汇报
2 故事二、意见征集
方案深化后，我们将文本及展板发给三亚甲方，由三亚规划局和住建局主导我们配合，对方案进行公示与群众意见征询(图5)。意见征询的反馈很快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是十几家业主单位对方案没有提太多的修改意见，大多数是原则同意。于是我们对修改意见做了逐条回复，并以此为基础做施工图设计。后来到了实施阶段才发现，大家都把问题想简单了。原来这十几家业主都是当地的机关单位，很多单位把门脸房或单元房出租了，所以真正的使用者是租户，他们才是改造过程中切身利益的相关者，群众工作最大的阻力也来自于租户。另外，三亚有很多“候鸟一族”只有冬天才来，意见征询没有覆盖到他们，后期项目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一些回到三亚，对改造又提出一些诉求，由于这些诉求难以满足，也对政府的行政部门有所诟病，而这些都是在之前没有预见到的。
图5 意见征集
3 故事三、群众工作
因为意见征询没有覆盖到租户，所以设计在实施中遇到了一些阻挠，比如有的是商户在一开始施工时觉得骑楼前面的柱子影响了使用空间，或者是从风水的角度讲门口有柱子不是很合适，我们针对这种情况首先还是做工作，解释方案，大多群众最后也都同意了，实在有不满意的，也都做了适当的调整，协调最困难的是一小一层商铺，这家态度很强硬，各方做了多轮工作都不同意，最后经项目组内部讨论，决定拔掉了一些装饰柱，为了使立面不至于突兀，做成了柱头的样式，算是对原设计的一种缅怀吧(图6 图7)。
图6 一小设计方案
图7 一小实景照片
再有就是天鹅恋酒店，根据设计窗户要统一更换，老板听说后找到我们说：3-5层是精品套房，房间近期刚装修完，浴缸在窗前，浴缸与窗户是一体装修的，每个都数万元，要求保留原窗户，我们勘察了现场，认为保留原窗对整体效果影响不大，同意了天鹅恋老板的要求(图8 图9)。
图8 天鹅恋室内
图9 天鹅恋实施效果
还有很多次在做骑楼基础的时候挖断了路面下面的管线，导致停水、停电的，不少居民到现场指挥部提意见反映情况，我们才发现原有的地下管线非常杂乱，需要协调电力、电信、市政、人防各部门尽快处理，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图10 图11)。
图10 现场配合
图11 现场配合
4 故事四、人防协调
在与示范段的业主和商户交谈中，我们了解到他们之所以对本次解放路示范段的工程不理解是因为之前解放路的地下人防工程已经修了两年多，迟迟未能如期完工，对他们的生意有不小影响。
解放路是三亚的中心商业街，同时也是交通主干道，因为停车位一直都很缺乏，两年前，人防办提出将解放路的地下修建成人防汽车库和商业街。由于工程进展缓慢，对解放路的交通和商业运营都造成了影响。人防工程在人行道上建了很多楼梯和通风口，人行空间被侵占，有些甚至建到了机动车道上(图12)。
图12 人防出口
面临这种问题，我们与人防、交通等部门反复协调，打算通过设计弱化楼梯和通风口，修改机动车道的宽度，将机动车道上的通风口移到步道边缘等等。在这么紧的时间里协调这么多部门，难度是非常大的，有几次甚至是张总亲自出面，才最终把问题搞定(图13)。
图13 现场协调
5 故事五、交通景观
综合环境建设项目包括立面工程和路面工程两部分，立面工程是今年4月开工的， 开工后在一次院内汇报中，张总发现路面工程还仅仅停留在方案阶段，距离实施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拉上更新所、风景院、交通院和我们共同协调，最后结果是我们与风景院共同完成景观与照明设计，由交通院完成交通设计。这时候正是现场立面改造干得如火如荼的阶段，要兼顾路面设计和现场服务，而且之前都没做过类似项目，压力着实不小(图14)。幸亏风景院和交通院的支持，路面工程设计终于在7月份交到现场。后期的路面工程和立面工程施工同时展开，为了加强现场力量，这个阶段建筑和结构专业的两名同志不间断地在现场配合，同时，院里指派风景院的马浩然为路面项目的现场总监，在现场给了极大的支持(图15)。正是由于交通、建筑、景观、市政、夜景照明在设计上的无缝对接，路面改造工程仅用了1个多月时间就基本竣工。
图14 每晚夜巡
图15 景观指导
6 故事六、建筑色彩与广告牌匾
立面工程到了后期，建筑色彩成了最头痛的事。由于海南地处热带，浅明的建筑色彩能给人以轻快的感觉，建筑设计色彩搭配以白色为主，米黄为辅。由于各方领导对项目都高度重视，社会关注度也非常高，所以对建筑色彩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大面积的白色大家基本是认同的，局部的米黄色和屋顶的灰色总是不满意。一次，当地的某位领导视察后要求将一条街的整个建筑都改为白色，我们认为整体效果可能太单调，结果双方各执己见，最终还是通过部领导出面协调，才同意按设计落实。样墙刷了又刷，正赶上多台风的雨季，涂料必须要等墙面干透了才能刷，非常急人，通过反复试错，我们对各种色彩搭配也有了直观的比较，最终的颜色一次通过，各方都很满意(图16)。
图16 色彩比选
对广告牌匾的关注主要来自商家，解放路原有的商业广告没有控制，都非常巨大，遮挡门窗洞口，影响建筑整体形象及使用功能，习惯了这种广告的商家提得最多的要求是希望新设计的广告图案和文字尽可能醒目。但出于对街道“第二轮廓线”控制的考虑，我们要求广告都必须在指定的范围，字体不能超过规定大小。119个商铺的广告都必须经过我们的统一审查，通过后才能实施。同时配合更新所的同事制定了有关广告牌匾的技术管理规定，依法大力推进。
7 故事七、槟榔水和摩托车
海南盛产槟榔是早就闻名的，但这回对槟榔的印象是当地人吐槟榔水的坏习惯。槟榔水对地面材料有很强的腐蚀性，吐在地面上无论用什么材料都难以清洗干净。眼看刚铺好的透水砖地面没有几天就被槟榔水搞得很难看，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随便停放的摩托车也是当地街道的一景，在此之前，街道上摩托车辆随意停放，蚕食步行空间，行人只能在摩托车的海洋里穿行，修补后的街道结合景观种植池设置了摩托车位，并且在支路上增加了集中的摩托车停车场，“还路于民”，既保证了步行空间又满足了停车需求。
好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于是街道上的志愿者成了维护环境卫生、照章停车的宣传员，不过在现场，个别的吐槟榔水、摩托车停在商铺门口的情况还时有发生。遇到不自觉的路人，管理措施需要跟上才行。
8 故事八、带病工作
在工程进入到实施阶段，我由于过度紧张和劳累，身体出现了问题,一开始，是头晕乏力，精神不集中，后来，食欲不振，体重下降，一下子瘦了十几斤。
去医院检查，指标基本正常，有同事推荐我去看中医。这位中医医术颇高，判断我的病主要是精神压力过大引起的亚健康，需要吃中药调理。与此同时，岳母又生病住院，疑似胰腺癌。这段时间里，我内心感觉空前绝望，经常出差在外，顾不上家里，内外交困，生活被搞得一团糟。不过，事情常常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出现转机，我吃中药2周时间，身体开始慢慢恢复，情绪也乐观起来，同时，岳母经过检查，排除了癌症的可能性，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后，病情好转出院。在这个阶段，解放路示范段的现场工作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推进得也越来越顺利，建筑立面初见成效，吸引了络绎不绝的参观者(图17)。
图17 初见成效
9 故事九、婚纱照
在工程实施的后期，我们在现场看到最有戏剧性的场景是一些情侣络绎不绝地来到解放路示范段，在新改造的骑楼下面拍婚纱照。光明街路角的钟楼下面是拍婚纱照最多的地方，我们的项目居然在完工之前就成了当地的一处景点(图18)！
图18 婚纱照拍摄现场
其实仔细想想不奇怪，正如最初的分析，三亚作为一个自然环境极佳的旅游目的地，最缺乏的就是文化品味，而我们设计的商业街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巴洛克风格的骑楼建筑和洁白的钟楼又能给人以欧洲教堂的联想，所以，在这里留下的影像必定是浪漫美好的回忆。
10 故事十、现场会
12月是三亚气候最宜人、风景最优美的季节，双修现场会定于12.10举行，1年多的努力即将得到检验。住建部先后派孙安军司长、黄艳副部长来现场视察指导，我们解放路项目组在张兵总规划师的率领下，认真总结经验，排查问题，听取民意，力求把每个细节做到精益求精(图19)。
图19 听取民意
双修现场会盛大召开的当天，我们的解放路示范段被安排在现场考察的第二站，并由张总亲自介绍。上午9点10分左右，住建部陈政高部长带队来到解放路示范段现场，我院杨保军院长也在参观的队伍中。当张总的精彩讲解结束后，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图20)。很快，张总在微信群里发信息：“陈部长说，这是典型的城市更新。”现场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了，欢乐的气氛弥漫在曾经热火朝天的工地上。曾经一起奋战1年多的战友们纷纷合影留念，纪念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图21)。
图20 现场讲解
图21 合影留念
下午，是双修现场会的会议时间，双修工作的亲历者向各位远道而来的市长介绍经验，交流心得。最后陈部长做了重要发言，肯定三亚经验并要求向全国推广。将近2年多的付出获得了市民与领导的共同肯定，作为一名设计师，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满足和欣慰的呢？
也衷心预祝在双修工作的带动下，未来的三亚越来越美丽，百姓生活越来越幸福(图22)！
图22 最终效果
作者简介：
赵晅 男，1972年出生，1995年毕业于北京工业大学建筑系。单位：中规院(北京)规划设计公司，职称：高级建筑师
主要设计作品：中规院办公楼、北川新县城安居房、舟曲峰迭新区光彩大厦、玉树上巴塘八吉生态示范村、三亚解放路（示范段）综合环境建设项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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