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古村保护为契机探索乡村治理机制

“三师专业志愿者下乡”活动中，我负责联系的是揭阳普宁市梅塘镇溪南村，该村位于普宁市区西北方向12公里处，由后巷、长沟、大寨、竹巷口、大园、油寮、柑新园、鲤鱼埔、陂头、竹兴围、二房、潭景、新梅园、老梅园、进上、新村等43个自然村组成，人口规模约3万，基本上都是周姓，是普宁西部第一大行政村。其中，位于溪南大寨的溪南古村分布了多栋明清时代的古民居，祠堂、公厅、庙宇、传统民居等历史风貌建筑保存良好，建筑形态多为传统贝灰三合土结构潮式民居，2014年被列入中央财政支持范围的中国传统村落名单。在新村、进上、新梅园等其他自然村，从明初至清末各个时期的潮式民居建筑群也保存良好。

溪南是我的家乡。记忆中的小时候，井水清澈甘甜，外出玩耍回来捧起就喝；屋后不远就是榕江，水浅时满江白色干净的沙子，夏天最爱与小伙伴一起到榕江耍水；放学或放假时几个小疯子在田野里奔跑钓青蛙抓蚱蜢，在稻草堆里打闹。集市上用稻草捆起的青菜、活鱼，在讨价还价声中，被大人们拎回家成了饭桌上的鲜美。记忆中的溪南，是甘甜的井水，是清澈的河流，是村前的大片田野，屋后的小块菜地，是小小的脚丫要走好久的村道，是抬头可见的蓝天和白云，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无论在外求学还是工作，每年的春节，返乡与父母弟妹团聚是我的当然安排，溪南的一人一物也在召唤我回到这片生我养我的地方。闲暇假期里，我总爱骑着单车，带着女儿到村里各个角落逛逛，或者独自一人沿着江堤跑步，在熟悉的土地上，看看周围的变化，寻找些许童年的回忆，体会农村如今的发展。然而，在对比中，我感受到的都是失望。小时候很少看到的塑料袋塑料膜塑料纸如今遍地皆是；生活和工业污水直排入河流或者地下，漂浮在水面上的垃圾散发出阵阵恶臭，昔日河流汩汩流淌如今静止发臭；昔日满江白色干净的沙子，如今已然被邻近乡镇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新建筑所使用耗尽；地下水位则由于抽沙的缘故而下降得厉害，且污染严重，摇井打出来的井水浑浊难以饮用；翠绿茂密的竹荫下垃圾成堆，一片触目惊心，露天焚烧垃圾时滚滚浓黑烟中暗藏着致癌的二恶英……. 而在旧有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的强大历史惯性下，村民对于环境的破坏竟处于不自知的无意识状态，少数有意识的也无动于衷或者无能为力。

但另一方面，这里是一个有着600多年历史的古村落，经溪南人世代经营，古村形成了十三巷十一街长十一座短七座格局的超级寨围，多为传统贝灰三合土结构的潮式民居，拥有保存良好的村庄祠堂、公厅、庙宇、传统民居等历史风貌建筑，集中体现了普宁传统村落格局和传统农业聚落风貌，还有着传统木雕、嵌瓷等具有浓厚地方特色的手工艺。

强烈的对比，让身为规划人的我非常痛心，痛心于溪南恶化的环境，痛心于溪南人对恶劣环境的熟视无睹、麻木不仁！怎样才能唤醒村民麻木的内心？带动他们一起改善家乡环境、重现溪南水上莲花？我从2010年开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我苦想如何为溪南谋辟发展出路之时，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我找到了突破口！

无意间从朋友处得知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正在申报，心想溪南人同为南益公子孙，乡村发展至今绵延数百年，村落依山傍水，古建筑保存完整，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尝试一把？若申报成功，则能得到政府和外界的关注，激发村民对家乡现状进行思考，进而凝聚起一股新的力量，重视溪南的问题，同时激发在外乡亲建设家乡的热情。

我邀请熟悉这方面业务的朋友对溪南村进行现场考察，在取得专业认可之后，组织几位热心家乡发展、具备一定专业知识的乡贤一边着手收集资料，一边申请自揭阳市住建局往上申报。凭借溪南村自身优势和我们的不懈努力，住建部、文化部、财政部及国家文物局等先后联合两次发文，一是将溪南古村列入第二批中国传统古村落名单；二是将溪南古村列入中央财政支持范围之中，给予补助资金300万元。

成为中央财政支持的中国传统村落，让溪南村民重拾自豪感，对溪南存在的问题开始有所思考。事实证明，这个事情成为溪南改变的起点。

2014年9月，在许瑞生副省长的倡议下，由广东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牵头，在省城市规划协会、省工程勘察设计协会、省注册建筑师协会的组织下，“规划师、建筑师、工程师专业志愿者下乡服务”开始启动。“三师下乡”活动倡议规划师、建筑师和工程师以专业志愿者身份，利用各种渠道资源服务农村，为科学规划建设农村、改善农村环境、保护和传承历史文化、建设美丽宜居家园作出贡献。“三师下乡”所倡议的正是我一直想做的。“记住乡愁”，是新时代对农村建设的召唤，也是我作为一个在外打拼的游子，对昔日美好乡土的怀念，对溪南古村的忧虑与牵挂。在得知第二批活动志愿者招募的消息，我毫不犹豫地报名，并选择家乡溪南村作为对口村庄，成为第二批12名“三师下乡”专业志愿者之一。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在全省保护村庄的大环境下“发力”，更有利于溪南村的保护和发展！

在溪南古村筹建组挂牌仪式上，我以传统村落申办发起者和“三师下乡”志愿者的身份，有幸得到发言的机会，对传统村落保护提出四点意见：

第一、树立“大溪南”观念，站在“大乡里”视野，跳出个人和自然村的小格局。在以后村落保护发展工作中，村民应着眼长远利益，摈弃私心和偏见，基层政府和广大群众齐心协力，促进溪南古村新发展。第二、严格执行《揭阳市普宁梅塘镇溪南大寨传统村落保护发展规划》（以下简称“《传统村落保护规划》”）相关要求。古村保护，规划先行。广东工业大学城乡规划学院院长朱雪梅教授带领团队到溪南进行细致考察，主持编撰了《传统村落保护规划》，为溪南古村落修复建设起到很好的指导作用。我们要在此基础上集思广益，充分吸收各方意见，切实杜绝破坏性建设。第三、资金应合法合理使用。事前征求意见，事中接受监督，事后审计公开透明，落实每一笔资金的使用和管理。第四、以古村落保护来促进溪南的建设与发展。村两委应组织有力，带领溪南发展，改善村容村貌，再现美丽溪南；提议成立乡贤顾问团，协助村两委、族亲会开展工作。

讲话现场目及溪南满目疮痍，痛心之词愤慨而出，期盼能够唤醒村民麻木的心灵。这场讲话引起在场村民的思考和反省，在周卫群先生的倡议和指导下，决定根据我的讲话，起草《告周氏南益公族亲书》（详见下文），通过村口张贴、微信群等各种渠道上进行广泛宣传，引起内外村民和各界乡贤的热切关注。

保护溪南古村还我青山绿水
——告周氏南益公族亲书

溪南传统村落的成功申报落下序幕，《传统村落保护规划》编制完成，如何统筹推进溪南村的保护和发展迫在眉睫，环境保护是大家最关注的点，我们选择这个作为切入口。

2013年，乡贤周少年最先关注溪南环保问题，多次上访甚至走法律途径，投诉河流上游食品加工厂直接排放残渣废水，导致下游引榕渠水面残渣遍布，臭气冲天，严重影响溪南村民生活用水和身体健康。无奈该工厂负责人无视法规，不作整改，仍暗中排放。2015年初，在发布了《告周氏南益公族亲书》之后，我和几位热心环保的村民加入其中，收集资料上报至省环保厅，结果不了了之。后来我以个人名义起草了实名举报信，连同村容村貌照片资料上报到环保部华南督查中心（以下简称“华南中心”）。华南中心领导十分重视我们的投诉，明查暗访了解实际情况后，依法处理该工厂，还专门发函揭阳市人民政府，要求当地政府进行整顿，于是食品厂的污染有所收敛和改善。

作为溪南村主要灌溉水源的引榕渠，上游有30多家凉果厂，其中有不少是无牌无证的小作坊，无法承受环保改造成本，竟然一边应付上级检查，一边暗地生产，华南中心要求的整顿算是治标不治本。

2015年6月初的几场大雨，河流水流量变大，上游凉果厂便开始偷排，污水直接造成村民周春艳家鱼塘里1万多斤鱼全被毒死，损失6万多元。正值中央电视台记者走访练江污染整治奔波到此，于是我带他们到遭难鱼塘，进行现场采访，随后，溪南鱼塘污染事件在中央电视台《新闻直播间》曝光。媒体的曝光，加上华南中心的督办要求，引起普宁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于是严查上游凉果厂，查封违规经营的加工厂。经过一段时间的严格督查，加上雨季排水及时，村委组织人力打捞垃圾，溪南村水质得到一定的改善。

在环保抗争过程中，很多朋友劝我不要多管闲事，涉及他人私利容易惹事上身，但我觉得环保问题关乎百姓健康，关乎村容村貌和溪南发展，无法置之不理！另外，我也想在这个过程中，用行动唤醒大多数村民“只扫门前雪”的心态，树立他们关注自身健康、维护自己权益的意识，在这过程中我体会到个人力量十分有限，环保事业离不开村民的思想觉悟和全力支持，离不开坚决的抗争态度，离不开媒体曝光以及相关部门的支持和重视。

随着溪南喜获“中国传统村落”称号，古村落修复筹备组正式挂牌，并获得国家财政资金支持；《告周氏南益公族亲书》通过溪南公益微信群广泛转发阅读，引起众多村民的热烈反应。2015年春节期间，我又一次和几位志同道合的乡贤商讨如何推动溪南全面建设。溪南面临着环境、教育、基础设施等问题，亟需改变当前的落后面貌，如果单靠由村两委或者是上级政府的力量，驱动力是远远不够的，过去30年的经验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如果有一个组织，可以凝聚各界乡贤的智慧和力量，对村两委形成思路、资源、资金、物质等多方面的支持，同时又可以对村两委的行政效率和资金使用等方面形成一种监督，那将是一种理想的结果。这时候，我通过市民政局的朋友了解到国家有关于村委会成立“一室两会”（包括公益理事会）的要求，我想，成立公益理事会是不是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呢？通过全民参与全面监督，发展公益事业，推动溪南发展，是不是一条可行的路径呢？经过几番热烈的讨论和深思熟虑之后，我们萌发成立溪南村公益理事会的想法。

2015年春节后，回家过年的乡贤已纷纷外出，经过两个多月的沉淀，我发觉成立大家公益理事会的热情有所冷却。为此清明前我专门回到普宁，跟几位发起人多次商议。大家一致认为现在是比较适合的时机，如若错过，可能溪南村往后十几二十年，很难有这样好的机会。万事开头难，谁担任会长的问题也让我们一度陷入艰难抉择。其他几位发起人虽有公益心和办事能力，却尚未具备担任会长的公信力，很难取得村委和村民的认可。我和周卫群都身在他乡，心有余而力不足。在推让和坚持中徘徊不定，最后我们决定，把握住时机，不打退堂鼓，先建立起公益理事会，以后遇到的困难再逐步解决。

我曾到民政局了解过，成立公益理事会的出发点虽好，仍须经过村两委的盖章认可，取得支持与合作。我向村两委主要负责人提出建立公益理事会的想法，希望召集外出的乡贤和村民，凝聚力量，协助村两委解决溪南历史遗留问题，改变溪南现状。村两委虽然有不同看法，但迫于舆论压力和发展形势，两相权衡最终答应，并达成“村委会和理事会唇齿相依，互相支持，共促家乡发展；村委会为全村社会经济发展规划的主导者，理事会独立自主运作，接受村委会指导和监督”的共识。

2015年4月4日下午，公益理事会筹备会顺利召开。在众多乡亲和村两委主要干部的见证下，会议通过表决成立“普宁市溪南村公益理事会”（以下简称“理事会”），确定以周卫群为会长，周育林为常务副会长及法人，周少年等人为副会长，周裕丰为秘书长，形成主要成员班子。根据理事会成立初衷和国家相关规定，“溪南公益理事会”是对公共利益事业的应急、应难及帮扶的民间组织；发动和募集资金，严格实施和控制资金的使用；同时也是社会的进步，人性的升华，人心向善的具体表现。理事会另设有乡贤顾问团、理事、监事等进行监督和协助；下设七个专门委员会，分别是祭祀及礼仪委员会；古村保护开发委员会；环境卫生整治委员会；水利与交通件事委员会；教育与文明促进委员会；扶贫恤孤福利委员会；企业交流促进委员会；七个理事会涵盖村里各方各面事宜，若得以健康有序发展，将对溪南新发展具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广东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溪南公益基金”由广东青基会与普宁市溪南村公益理事会合作设立，基金将专项用于普宁市溪南村青少年教育、文化、环境、扶贫恤孤等各类慈善公益活动。公益理事会成立之后，溪南教育文化，卫生环境等问题随即搬上议程。为加强公益理事会公信力和影响力，有效筹措资金解决溪南青少年健康教育发展问题，理事会决定向省青基申请成立溪南公益基金，在省青基会的规范管理和监督下，溪南公益基金接受社会各界捐赠，开展各项公益活动。自此溪南村公益理事会秉着公正公平公开原则，在村民和上级部门的支持和配合下，逐渐树立公信力，扩大影响力，加强凝聚力，为溪南建设奠定资金基础。截至2016年8月底，募集社会捐赠资金近500万元。

湖埔桥面坑坑洼洼，交通事故多发，桥面石板破洞，甚至看得到桥下的水，因此湖埔桥重修作为公益理事会成立后的第一项公益工程。公益理事会负责人一致决定必须存公心树正气，在资金审核上，严格把关，力争将每一笔资金用在实处。当时湖埔桥面重修承包方上报石板和栏杆翻新工程总报价37万，经理事会严格核算，在保证工程质量的情况下结算价为28万。承包方负责人多次找理事会协调，理事会坚持严格按照工程量核算的金额进行，否则不支付工程款；另外受桥面栏杆捐赠者委托，理事会经过核算，将桥面石栏杆的报价由17万元减至10万元左右。最终村委与承包方妥协，同意理事会核准的结算价，湖埔桥重修工程结束并完成验收后，理事会经双方许可，将工程各项资金结算和明细在溪南公益微信公众号发布公示，接受公众监督，做到公正透明。

湖埔桥重修前（左）与重修后（右）对比

南星小公园筹建是理事会第二项工程，公园前身是一所老学校，当年村里的一些建设工程完工后，村委无力支付包工头的欠款，经法院裁定，以老学校校舍的土地抵88万欠款。当时包工头打算将校舍拆除后在土地上建成店铺，但该地块在作为校舍之前的产权为两个生产队所有，这两个生产队表示该土地仅供建设学校，不同意建成商铺，因此进行阻拦，一直拖了十几年。理事会成立后，有村委干部建议，能否将此地块用作公益，该地块后面就是村委大楼，若建成小公园，一来密集的溪南圩居住区有了一处稍微空旷的场地，可供村民活动；二来能让村委大楼的格局更加开阔。理事会便从中协调，最终包工头、理事会、村委会签下协议，村委还包工头三十万元钱款，包工头将土地以58万的价值捐给理事会用于公益事业。最后在该地块上建起南星小公园，2016年春节正月初三还在此举行由公益理事会发起的有600多人参与的环保马拉松活动。

南星小公园建成前（左）与建成后（右）对比

中路拆迁和路灯安装工程为第三项工程，中路是溪南人上山扫墓的必经之路，被称为“父母路”。但每年清明扫墓途经中路，必引起车流堵塞，症结在于之前中路修建时，剩下几户人家不同意拆迁补偿，房屋占据中路交通关节点。在理事会的协调下，主要钉子户已与村委重新签订协议，其他几户人家的拆迁协调工作也正在进行，顺利解决中路问题之后，路灯和视频监控安装工作即可开展。

公路建成前（左）与建成后（右）对比

建垃圾处理站为另一重要工程，溪南村以前垃圾随处乱扔，以就地焚烧处理。如果溪南建立垃圾压缩站，将面临垃圾无处可运难题，事因普宁市的垃圾填埋场已满，无法接收溪南送进去的压缩垃圾，工程被迫停下。现在乡贤在探索建立垃圾焚烧炉，集中处理垃圾，避免露天焚烧产生二恶英致癌物质。

抓紧教育工作的推进。青少年是社会发展的未来，广东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溪南公益基金提升了理事会公信力和影响力的同时，迫使我们抓紧溪南教育的发展。溪南教育工程面临问题十分严峻，3万多学子，却只有一所完全小学，编制严重欠缺，教师素质和学科结构也很不合理。溪南每年要聘请大量代课老师，支出沉重。7月18日，理事会就溪南教育召开会议，会议树立同心协力推进溪南教育事业发展的目标，明确指出当前重点目标和任务，力求解决中学困难之境改变教学局面，启动4所完全小学申报工作，完善小学办学布局，综合发展溪南教育，朝建设普宁教育强乡目标迈进。

重视营造文化氛围。我们在抓紧溪南教育问题的同时，也十分重视营造溪南村精神文化氛围。为提高村民精神面貌，丰富文娱生活，在春节期间，理事会组织迎春公益活动，包括充满地方特色的大锣鼓镖旗巡游，“溪南公益”灯谜竞猜，首届“公益杯”春节篮球赛，首届环保马拉松，象棋争霸赛等一系列文体活动，增强了传统节日气氛，活跃乡里文化氛围。

大锣鼓镖旗巡游 “溪南公益”灯谜竞猜

首届“公益杯”春节篮球赛 象棋争霸赛

扶贫恤孤方面。理事会还发扬扶贫恤孤宗旨，开展“爱心在行动”活动，慰问村里贫苦人家；在村民提出求助时，理事会积极核实处理，情况确定属实后均按制定的慰问补助条例进行补助，并在“溪南公益”微信公众号和“溪南公益传播者群”发起爱心筹款，目前通过理事会发起，顺利筹款帮助周清清、周少南、周吉凯等三户人家缓解经济负担，不仅给受赠者信心和支援，并且在溪南村凝聚起一股友爱和睦的乡民情感。

自溪南公益理事会筹办以来，理事会克服一路上出现的困难，聚集各方智慧力量，积极听取群众意见，力争为溪南公共事业服务。所做之事无论大小，均体现了公益理事会成员的努力，表明理事会为家乡服务、探索古村新发展的决心。“公益理事会大事记”更是记录了溪南理事会的一路成长和发展。

2015年02月07日　“溪南国家级古村修复筹建组”揭牌
2015年03月01日　《保护溪南古村 还我青山绿水——告周氏南益公族亲书》；建立南溪公益群
2015年04月04日　召开普宁市溪南村公益理事会筹备会；通过《普宁市溪南村公益理事会》章程，初步确定理事会的框架结构、成员班子和“大溪南•新发展”的发展思路
2015年04月07日　理事会发起人发表《理事会工作思路》，论述关于清醒认识“溪南公益理事会”职能范围和运作能力，及摆正、理顺与村委会的位置和关系，“公益会”与“古村会”的关系
2015年04月 理事会发起人向环保部华南督查中心和省环保厅实名举报严重影响溪南群众生活和身体健康的污染企业——广东金宝师食品有限公司，并促成环保部华南督查中心在明查暗访之后，正式发函揭阳市人民政府，要求严查违法排污的金宝师公司和上游里湖镇凉果厂
2015年05月21日　经普宁市民政局批准，“普宁市溪南村公益理事会”正式成立
2015年05月30日　溪南公益理事会第一次决策会议召开，针对最为迫切关系溪南民生的若干事项达成共识，并就公益理事会下半年工作做统一部署
2015年06月08日　“溪南公益”正式通过微信服务号认证，及时将公益活动的情况向社会公布
2015年06月15日　溪南鱼塘污染事件在中央频道《新闻直播间》曝光
2015年06月19日　理事会与村两委第二次决策联合会议召开，分析五项民生工程概况
2015年08月05日　“广东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溪南公益基金”正式成立，并正式发起和接收社会捐赠
2015年10月16日　溪南湖埔桥村道旧路改造工程完成验收交付使用，在通过严格审核程序进行工程结算和理事会微信公众号公示之后，由普宁市溪南公益理事按程序进行支付
2015年11月04日　溪南村道路修补工程湖埔桥至大寨桥段完成验收交付使用，在通过严格审核程序进行工程结算和理事会微信公众号公示之后，由普宁市溪南公益理事按程序进行支付
2015年11月05日　团省委副书记张志华同志、普宁市委常务副市长潘剑勇同志、揭阳市团委书记孔博同志等一行与省领航100企业家现场考察指导溪南古村，领航同学会向公益理事会捐款12000元，支持古村保护与环境整治
2015年11月19日　理事会牵头解决村民周炎城与普宁市梅塘镇溪南村村民委员会双方历史债务，协调村办公室楼前原村址用地全部捐款用于公益用途
2015年11月17日　由海林影视拍摄，理事会监制的“溪南公益”宣传片正式上线
2015年12月04日　“腾讯公益”和“广东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联合发布的“让溪南重现水上莲花”公益筹款项目上线
2015年12月　　　理事会发起人周裕丰向团省委池志雄书记，梁均达副书记汇报“广东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溪南公益基金”和“三师下乡”工作情况，获得两位领导的赞许、鼓励和支持
2015年12月17日　“广东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溪南公益基金”暨“普宁市溪南村公益理事会”成立大会召开
2015年12月24日　应广大村民的迫切要求，理事会发表《清障治违拓宽村道倡议书》
2016年01月04日　湖埔桥人行道、石栏杆工程，芳名榜工程及自来水管道迁移工程完成验收交付使用，在通过严格审核程序进行工程结算和理事会微信公众号公示之后，由普宁市溪南村公益理事会按程序进行支付
2016年01月12日　应广大村民对溪南中路扩建的迫切要求，理事会协调村两委顺利召开中路拆迁专题会议，进行工作部署，成立“中路扩建拆迁领导小组”
2016年01月31日　理事会发起，并由理事会工作人员、在校志愿者、村干部共同实施的“爱心在行动”慰问活动，对溪南村在册65户五保户特困家庭送去温暖，传递爱心。
2016年02月07-13日　理事会发起，并由理事会工作人员、在校志愿者、村干部、热心乡贤等共同举办2016年春节公益系列活动，包括猜灯谜、锣鼓镖旗巡游、篮球友谊赛、小型马拉松畅跑活动、象棋争霸赛等
2016年04月03日　公益理事会一届二次会议召开
2016年06月19日　周清清轻松筹公益活动，在理事会会长、秘书长等带头下，发动溪南公益群为患者溪南村民周春贵（周清清的父亲）捐款，缓解其家庭经济负担
2016年07月06日　普宁市委常委、副市长潘剑勇陪同省青联20组考察团一行到溪南古村参观指导工作溪南古村保护与发展理事会理事长周楚为、副理事长周良欢，溪南村公益理事会秘书长周裕丰、副秘书长周国祥等陪同考察
2016年07月08日　文化小公园改造工程竣工，在通过严格审核程序进行工程结算和理事会微信公众号公示之后，由普宁市溪南村公益理事会按程序进行支付。
2016年08月08-29日　周少南捐助事件和周吉凯的轻松筹两个公益事件，为家庭困难、家庭成员病情严重的这两个溪南村民家庭筹集资金、送去温暖，增强了他们的信心，缓解他们的困难。

作为在外工作的游子，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完善乡村治理机制、促进溪南的可持续发展是我多年以来的愿望；而作为一名研究人员，我一直对乡村治理这个课题有着浓厚的兴趣，如何以溪南为标本，以我的实践经历，写一本类似于费孝通先生《江村经济》之类的如《周村政治》（或者是《周村治理》之类）的研究书籍，是我在学术方面的理想（当然能否实现还有待努力）。因此，我将这个过程中的很多原始资料，包括文字、图像、录像、录音等有意识的保存了下来。借此机会简单地说一下我在这方面的几点体会。

首先，溪南具有宗族性和乡土性。费孝通先生说过：“从基层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即在乡土中国里，乡民们生于斯、长于斯，彼此相互熟悉，构成一个以村落为边界、以宗亲纽带为基础的熟人社会，同时在相互熟悉的基础上，形成一个自然而然的信任关系。“改善乡村治理的任何努力都不可能脱离‘乡土中国’熟人社会或半熟人社会这一历史基础及其演变。”

溪南村作为一个有着600多年历史的村落，这方面的特征尤为明显。整个溪南村近3万人（不含因外出经商务工，将国籍或者户口落在外国或外地的外出村民）基本上都是周姓，有着共同的祖宗南益公，再加上各个自然村之间嫁来娶去的原因，基本上都是有着间接关系的亲戚和熟人。因此，房头势力、历史恩怨加上自然村之间的利益关系，是溪南村治理必须面对的问题。

其次，受市场经济冲击，溪南的乡土性在逐步削弱。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兴起，溪南村民以种植水稻、甘蔗、蕉柑等农作物为主的传统谋生方式正在逐步被经商务工所取代；在乡土归依方面，村民的社会关系已经从原来的村落地缘性关联中向外四处延伸，而随着外在社会联系的增多，越来越多的村民特别是年轻一辈对村落共同体的认同感、归属感日渐减弱；在道德文化方面，随着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理性的不断渗透，受到熏陶的村民在经济理性的支配下，行为模式逐步超越村落朴实的传统道德约束，更多地彰显出功利性的色彩，乡村的村规民约对村民的约束力弱化，村民的集体意识减退，农民之间的互助、组织、协调、制约的功能弱化。

第三，政府对农村的治理缺位、财政缺失。一方面，现行村民自治的推行并没有在乡村社会构建起一个与当前乡村社会重大变化相适应的治理体系和治理结构，由于监督机制的缺失，乡村社会陷入“过度自治化”和“附属行政化”困境，并且更为集中地表现为政府纵向治理能力不足，社会横向治理能力缺失。另一方面，作为资源缺乏、产业基础空白的溪南村，本来就不多的土地，其权属都归各自然村所有，再加上管辖的村民数量多、政府拨付经费少，事权与财权不匹配，因此，溪南村的财政处于捉襟见肘的境地。

第四，溪南村外出乡贤多，有回报家乡的情怀和实力。潮汕地区人多地少，潮汕人刻苦耐劳，敢闯敢拼，商业头脑活络，因此，形成了独特的“潮商”文化。溪南号称“三个溪南”，即村里一个溪南，国内（村外）一个溪南，国外一个溪南，外出经商工作的人数众多，也出了不少的商界的翘楚和政界的官员。潮汕人有着认祖归宗的传统观念，溪南人基本上都是同一个祖宗南益公的后裔，每年的清明节和南益公诞辰日，溪南人都会回家祭拜先人和祖宗。

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乡贤，他们本身就是乡村的精英，对于日趋沦陷的家园，他们有着一份危机感和责任心。他们拥有人脉、技术、资本、信息，能够整合乡村内外各种社会资源，他们可以依托自己的学识、专长、技艺、财富回报故土，通过项目回迁、资金回流、信息回馈、智力回乡、技术回援、扶贫济困、助教助学等形式反哺桑梓，凝聚村民共识，强化乡村治理的内生基础，提升乡村公共服务能力。因此，如果可以凝聚这些乡贤，建立民主的协商和决策制度，可以做到向上可向政府部门争取资源与支持、横向对村两委形成监督和指导、向下对村民具有公信力从而利于和谐与执行，将是比较理想的治理模式。

第五，优化制度建设，规范乡贤参与治理的运作环境。介于官方与民间的溪南公益理事会——以出自乡村的精英为核心力量而成立的社会组织，搭建起一个民间可信任的利益表达机制平台，广泛参与乡村治理事务，逐渐承担起越来越多的乡村治理职能，可以有效地解决政府纵向治理能力不足和社会横向治理能力缺失的问题。

公益理事会建设过程中需要建立健全公益理事会的运行机制。首先要完善公益理事会成员构成。注重参与人员的质量，坚持以德为先，逐步发展壮大公益理事会。其次要完善公益理事会功能定位。作为基层社会组织，公益理事会要以参与农村经济社会建设、公共服务、工作咨询、民情反馈、监督评议和帮扶救助为宗旨，坚持公益性、服务性、互助性。最后要完善公益理事会工作机制。进一步做好公益理事会章程和运行制度的建立健全，规范资金管理使用，实施会务财务公开。

第六，加强引导，正确处理好两个关系。首先要正确处理好公益理事会与村“两委”的关系。首要问题是要坚持村“两委会”的主体地位，而把公益理事会作为一种重要而有益的补充。其次要正确处理好社会治理与依法治理的关系。要把乡村社会治理引导、规范到法治的渠道，使乡村社会在法治的范畴中开展共治，更好地预防和规避共治、自治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乱象。

最后，要高度重视舆论宣传、舆论引导、舆论监督的作用，特别是微信公众号、微信群等新媒体的作用，事实证明，公益理事会很多工作的顺利开展和取信于村民，公开透明的信息公布是非常重要的。

在中国的乡村治理和建设遭遇空心化侵蚀的现实困境下，重构乡村权威，重塑现代乡贤，推动乡贤民主的模式治村，通过发挥当代乡村精英在乡村治理中的积极作用，逐步构建一个包括乡村精英在内的多元治理主体共同参与的乡村治理体系，不失为当前推进乡村治理变革的可选路径。

来源：溪南公益  

作者介绍

周裕丰，现任广东国地规划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广东国地资源与环境研究院院长，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广东省青年联合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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