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生产理论视角下县域乡镇单元划定研究——以成渝地区为例

借鉴空间生产理论，重新认知乡镇空间的“功能—等级—网络”多元属性，在此基础上，运用高德POI、手机信令、夜间灯光、空间数据等多源数据，构建“单元类型划分—单元中心选取—单元范围确定”的县域乡镇单元划定方法。同时，以成渝地区6个典型区县为例，开展乡镇单元划定实证研究，并基于划定结果建立一套适用于成渝地区的乡镇单元划定标准：在单元类型方面，以功能主导型为主，以功能综合型为辅；在单元模式方面，存在多中心式、单中心式、并列式和独立式4种模式；在单元数量方面，重庆县域内单元以10～12个为宜，四川以4～7个为宜；在单元规模方面，除特殊情况外，单元内乡镇数量以2～4个为宜，旨在为各地开展乡镇单元划定研究提供理论和技术方法借鉴。

[关键词] 乡镇单元划定；多源数据；空间生产理论；成渝地区

[文章编号] 1006-0022(2025)01-0059-09

[中图分类号] TU981、K901

[文献标识码] B

[引文格式] 谢鑫，李和平，刘晓瑜，等．空间生产理论视角下县域乡镇单元划定研究：以成渝地区为例[J]．规划师，2025(1)：59-67．

0　引　言

2019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建立国土空间规划体系并监督实施的若干意见》提出，各地可因地制宜，以几个乡镇为单元编制乡镇级国土空间规划，鼓励以“乡镇单元”形式打破行政区划界限，探索经济区与行政区适度分离。在此背景下，各地陆续开展乡镇单元规划实践探索，将乡镇单元作为未来县域空间重构、资源整合、设施优化的空间载体，如上海“城镇圈”、浙江“美镇圈”、四川“乡镇片区”和重庆“乡镇功能单元”等^①。虽然以多个乡镇为单元促进区域协同发展已经成为共识，但是如何科学、合理地划定乡镇单元尚需进一步探索。基于此，相关学者围绕乡镇单元划定开展相关研究并取得部分成果。首先，研究常采用定性分析或基于常规统计数据开展乡镇之间资源、产业、设施的关联性多因子评价，难以充分真实反映乡镇之间的等级网络关系，导致乡镇单元划定结果缺乏科学性。其次，已有研究侧重对评价指标、计算公式、引力模型等具体指标公式的优化，较少系统全面地探讨乡镇单元的构建逻辑，导致乡镇单元划定方法的理论支撑不足。最后，已有研究多以特定区县为实证案例，较少针对同一地区多个样本开展共性与差异分析，未能形成地方性乡镇单元划定标准，导致研究的实践指导意义不足。

基于上述情况，本文运用国土空间基础数据、社会经济统计数据和多源时空大数据等开展县域乡镇单元划定研究，以期实现两个层面的价值：在理论层面，借鉴空间生产理论，重新认知乡镇空间的多元复合属性特征，在此基础上构建县域乡镇单元划定的理论与技术方法，为各地开展单元划定研究提供借鉴；在实践层面，以成渝地区6个典型区县为例进行实证研究，验证理论方法的可行性，同时根据划定结果尝试总结成渝地区乡镇单元划定标准，为成渝地区的单元划定工作提供指导。

1 研究区概况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概况

2020年10月，中央审议《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指出要“探索经济区与行政区适度分离改革”，推动区域协同发展。据此，以成渝地区为对象开展乡镇单元划定研究具有重要的政策与实践意义。本文综合考虑区县样本差异和数据获取情况，选取重庆永川区、垫江县、忠县，以及四川郫都区、简阳市、峨边县6个地形地貌、资源禀赋、区位条件和社会经济水平等条件不同的区县，作为乡镇单元划定的实证案例，这些区县是国家城乡融合发展试验区、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示范县、农村产业融合发展试点示范县、乡村振兴成效显著县和重点帮扶县，在开展乡镇相关研究上具有典型性^②。

1.2 数据来源与处理

研究数据主要有3个方面：一是国土空间基础数据，包括高程DEM、土地利用、道路交通、生态资源等方面的数据，来源于地理空间数据云平台、第三次全国国土调查、OpenStreetMap地图，以及各区县规划自然资源局、环保局、林业和草原局等部门；二是社会经济统计数据，包括人口、经济、产业等方面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县域统计年鉴(乡镇卷)、重庆统计年鉴和四川统计年鉴；三是多源时空大数据，包括高德POI、夜间灯光和手机信令等方面的数据，来源于高德开放平台、珞珈一号01星夜光影像数据和中国联通。

2 空间生产理论视角下县域乡镇单元的划定思路

2.1 空间生产理论启示：三元辩证分析框架

20世纪70年代，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对空间作为“容器”的传统观点进行反思，首次将“空间”引入经典马克思主义的生产理论之中，创立空间生产理论。他在《空间的生产》一书中提出“空间生产就是空间被开发、设计、使用和改造的全过程。空间的形成不是设计师个人创造的结果，而是社会生产的一部分，受到某些社会驱动力的控制”。空间生产理论超越以往“物质—意识”二元论，重新理解社会生产关系下空间生产的形成过程，提出空间生产的三元辩证分析框架，即空间实践、空间表征和表征的空间。其中：空间实践指被人们直接感知的自然环境、建成环境等物质空间；空间表征指规划师、建筑师、政府等通过土地、建筑、设施等空间要素布局塑造出来的空间形态和组织，是一种抽象的概念空间；表征的空间指人的日常生活在抽象空间实体化过程中反映出来的社会空间表达，是多元主体共同作用的社会关系产物。

2.2 乡镇空间属性认知：功能—等级—网络

空间生产理论的三元辩证分析框架为空间认知提供了一种更加综合、全面的视角。按照空间生产理论，乡镇空间也可以从空间实践、空间表征、表征的空间3个方面进行解读，兼具国土空间主导功能、场所空间等级结构和流动空间邻近网络等多元复合属性。见图1。

2.2.1 国土空间主导功能属性

对于乡镇而言，空间实践是城乡居民在日常生活生产过程中与物质空间环境展开的互动行为，反映了乡镇空间具备为人们提供不同使用功能的属性特征。2019年，国土空间规划体系建立，提出将“三区三线”作为国土空间规划用途管制的重要内容，明确城乡空间内部的城镇、农业、生态等核心功能。2020年11月，《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逐步形成城市化地区、农产品主产区、生态功能区三大空间格局，细化主体功能区划分，按照主体功能定位划分政策单元。可以看出，国土空间视角下的乡镇空间具有城镇发展、农业生产和生态保育等主导功能属性。

2.2.2 场所空间等级结构属性

空间表征是乡镇人口、经济、产业等要素规模强度在空间上形成的抽象等级结构，反映了乡镇空间的场所属性特征。场所空间的著名理论有中心地理论、增长极理论、核心—边缘理论和点—轴系统理论等(表1)，这些理论认为一个地区会首先出现一些发展较好的增长极，在空间上形成极化效应，当极化效应达到一定程度便会向外扩散，带动其他地区发展。也就是说，在一定区域内，不同社会经济人口规模的乡镇之间，必然存在由中心地和扩散域共同组成的中心地系统。可以看出，场所空间视角下的乡镇空间具有典型的等级结构属性。

2.2.3 流动空间邻近网络属性

表征的空间是乡镇人口、经济、产业等要素在流动过程中与物质空间相互作用形成的社会空间联系，反映了乡镇空间的流动属性。20世纪末，信息化与全球化发展使流动空间理论应运而生。1993年，卡玛圭和萨隆提出“城市网络”理论，1995年巴顿提出“网络城市”理论。1996年，美国学者曼纽尔·卡斯特在《网络社会的崛起》一书中提出“流动空间”概念，认为信息化社会是由资本、信息、技术流动，组织性互动的流动，影像、声音和象征的流动等建构起来的。由此，场所空间原有的垂直化、层级化空间组织范式逐渐向扁平化、网络化转变。虽然流动空间对场所空间产生了巨大影响，但是并不是说场所空间就不复存在，乡镇与其所处的地域环境并未完全剥离，而是流动空间与场所空间交互在一起，通过网络关系与地域邻近关系共同对乡镇空间组织产生影响，最终形成一种建立在一定地域范围内的邻近网络关系。

2.3 基于“功能—等级—网络”属性的乡镇单元划定思路

基于乡镇空间的“功能—等级—网络”多元复合属性，乡镇单元划定得到以下启示：一是不同功能类型乡镇由于资源条件、产业门类不同，其发展路径存在差异，要避免将不同类型乡镇划入同一单元；二是具有更大人口、经济、产业规模的中心乡镇或网络联系强的节点乡镇，更容易成为单元中心；三是网络联系将中心乡镇、节点乡镇与其他乡镇紧密联系在一起，便形成乡镇单元范围。基于上述分析，乡镇单元划定可以分为单元类型划分、单元中心选取、单元范围确定3个步骤，其中：单元类型通过主导功能评价与判别得到；单元中心通过场所中心和网络节点识别得到；单元范围通过网络联系测度得到。见图2。

3 空间生产理论视角下县域乡镇单元划定技术方法

按照“单元类型划分—单元中心选取—单元范围确定”的划定思路，运用多源数据，集成层次分析、GIS叠加分析、引力模型、OD出行模型等技术方法和模型，构建县域乡镇单元划定的技术方法(图3)。

3.1 乡镇单元类型划分：主导功能评价与判别

3.1.1 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从城镇发展、农业生产和生态保育3个方面构建乡镇主导功能适宜性评价指标体系。借鉴已有研究成果，从区位优势度、人口集聚度、经济发展度、空间扩张度、土地开发适宜性等5个方面评价城镇发展功能适宜性，从农业发展基础、农业生产效率、土地种植适宜性、耕地保护重要性等4个方面评价农业生产功能适宜性，从自然环境重要性、生态涵养重要性两个方面评价生态保育功能适宜性，评价指标共计30项(表2)。同时，指标分为刚性和柔性两类。刚性指标具有管控要求，一旦被确定便被直接认定为某类功能区(刚性正指标)，或排除在某类功能区之外(刚性负指标)。柔性指标具有调控作用，通过权重共同影响功能适宜性，指标评价值越高表示越适宜或越不适宜某种功能。

3.1.2 主导功能适宜性评价

刚性指标评分标准按照功能适宜性等级从低到高赋值0、25、50、75和100，分别代表不适宜、较不适宜、一般适宜、较适宜和很适宜，柔性指标评分标准按照自然断裂点方法也分为5个等级。刚性指标以各指标评分最大值(刚性正指标)或最小值(刚性负指标)作为叠加结果，柔性指标以各指标评分加权之和作为叠加结果，权重采用层次分析法计算获得。最终得到城镇发展、农业生产、生态保育的单功能适宜性评价结果和多功能适宜性集成结果。

3.1.3 乡镇主导功能判别

当乡镇行政范围内某一功能具有较大规模面积或比重时，可以说明该功能是乡镇的主导功能，即乡镇单元的类型。因此，采用以下公式对乡镇功能的用地规模和占比进行量化：

式中，A_ia为乡镇i的第a类功能面积，P_ia为乡镇i的第a类功能占比，A_ia和P_ia均采用极差标准化方法进行处理，Z_ia为乡镇i的第a类功能评价值。参考已有研究，当Z_ia≥0.75时，第a项功能为乡镇i的优势功能；当0.5≤Z_ia＜0.75时，第a项功能为乡镇i的潜力功能；当Z_ia＜0.5时，第a项功能为乡镇i的短板功能。当某乡镇存在多项优势功能或潜力功能时，将其确定为功能综合型乡镇，包括城镇—农业—生态综合型、城镇—农业综合型、城镇—生态综合型和农业—生态综合型等4类；当某乡镇存在1项优势功能或潜力功能时，将其确定为功能主导型乡镇，包括城镇发展主导型、农业生产主导型和生态保育主导型等3类；当某乡镇不存在优势功能或潜力功能时，按较强的短板功能确定乡镇功能类型。

3.2 乡镇单元中心选取：场所中心与网络节点识别

3.2.1 场所中心识别：引力模型

引力模型是采用社会经济数据研究空间相互作用的重要模型，在地理学和城乡规划学领域广泛应用于城镇中心性评价研究。根据引力模型计算方法，场所中心性强度与乡镇规模成正比，与交通距离成反比。引力模型中的乡镇规模是一个综合性指标，参考已有研究，本文采用统计数据与多源大数据相结合的方式，引入夜间灯光数据和POI数据，从社会经济、活动场所、居民分布3个方面测度乡镇综合规模。其中：社会经济规模采用常住人口、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地区生产总值进行测度；活动场所规模采用工贸场所POI、休闲旅游场所POI和综合服务场所POI进行测度；居民分布规模采用夜间灯光辐射亮度进行测度。同时，将引力模型中的空间距离转换为时间距离来对其进行修正，通过百度地图API批量计算获得。修正后的引力模型为：

3.2.2 网络节点识别：OD出行模型

由于手机信令数据具有大样本和较高空间精度的优点，在测算乡镇网络空间结构上具有先天优势，本文利用手机信令数据构建OD出行模型，采用吸引量法对乡镇空间的网络节点进行识别。OD吸引量模型的计算公式为：

3.3 乡镇单元范围确定：网络联系测度

优势流法最早由尼斯图恩和达西在1961年提出，是一种通过筛选优势空间联系流判断区域关联程度的方法。本文采用OD优势流法对县域内同类型相邻乡镇之间的网络联系进行测度，将连续多日从某一乡镇出发至其他乡镇的出行联系流作为联系强度的计算指标，将每一乡镇出发的最大优势流、第二优势流、第三大优势流等视为最大联系强度、第二大联系强度和第三大联系强度。由于乡镇之间的出行网络较为简单，本文采用最大优势流进行计算。

4 成渝地区县域乡镇单元划定案例

4.1 成渝地区典型区县的乡镇单元划定过程

4.1.1 单元类型划分过程

以重庆永川区为例，乡镇单元类型划分过程如下：一是根据指标体系对各项因子进行评价，利用GIS空间叠加分析得到城镇发展、农业生产和生态保育的单功能适宜性评价结果，进一步按照“生态约束、农业优先”的原则进行集成，得到多功能适宜性集成结果；二是量化县域内各乡镇不同功能的用地规模和占比，按照功能评价值公式进行计算，识别各乡镇的优势功能、潜力功能和短板功能，进而确定乡镇单元功能类型。见图4。

4.1.2 单元中心选取过程

乡镇单元中心的选取过程如下：一是根据引力模型公式计算乡镇场所中心性强度，运用自然断点法将其划分为5个等级，识别得到乡镇场所中心；二是根据出行吸引量公式计算得到各乡镇的人流吸引总量，同样将其分为5个等级，识别得到乡镇网络节点；三是将场所中心与网络节点进行加权，得到加权中心等级，等级较高的乡镇为乡镇单元的中心。见图5。

4.1.3 单元范围确定过程

乡镇单元范围的确定过程如下：一是从OD出行数据中选取同类型且相邻乡镇之间的所有联系流；二是比较乡镇出发至其他乡镇的联系流，按出行量大小确定每一乡镇的OD最大优势流；三是对OD最大优势流联系的乡镇进行整合，进而确定单元范围。见图6。

4.2 成渝地区县域乡镇单元划定的标准总结

汇总单元类型划分、单元中心选取和单元范围确定的过程结果，成渝地区6个典型区县被划定为56个乡镇单元(图7)。进一步对划定结果进行分析，归纳总结县域乡镇单元在类型、模式、规模和数量上的差异与共性，尝试建立一套适用于成渝地区的乡镇单元划定标准，为地方开展“以几个乡镇为单元编制乡镇级国土空间规划”工作提供单元划定的参考。

4.2.1 单元类型：以功能主导型为主，以功能综合型为辅

从单元类型的划分结果来看：一是单元类型以功能主导型为主。在6个区县的123个乡镇中，功能综合型乡镇共有25个，占比21%，功能主导型乡镇共有98个，占比79%。同时，在56个乡镇单元中，功能综合型单元有14个，占比25%，功能主导型单元有42个，占比75%。说明大部分乡镇单元应重点围绕一项主导功能，按照“一镇一品”的方式进行发展。二是功能综合型单元以城镇—农业综合型和农业—生态综合型为主。在25个功能综合型乡镇中，城镇—农业综合型乡镇有12个，农业—生态综合型乡镇有11个，城镇—生态综合型乡镇有2个。同时，在14个综合型单元中，城镇—农业综合型单元有6个，农业—生态综合型单元有6个，城镇—生态综合型单元有2个。这说明城镇发展与生态保育功能在一般情况下不混合布局，生态条件越好的区域对城镇建设约束越大。

4.2.2 单元模式：多中心式、单中心式、并列式和独立式4种

从单元中心的选取结果来看，乡镇单元存在多中心式、单中心式、并列式和独立式4种空间模式(图8)，分别适用于不同类型的乡镇单元：一是多中心式，该模式主要适用于城镇发展主导型单元、农业生产主导型单元、城镇—农业综合型单元和农业—生态综合型单元4种类型，这是由于城镇型和农业型乡镇相较于生态型乡镇而言，区域发展水平更高，更容易在一定范围内形成多个发展中心；二是单中心式，该模式是单元的基本空间模式，适用于城镇发展、农业生产、生态保育等多种类型的单元；三是并列式，该模式主要适用于生态保育主导型单元和农业—生态综合型单元2种类型，这是由于生态型乡镇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一般较低，较难在区域中形成具有规模效应的中心；四是独立式，该模式适用于除城镇发展主导型单元外的其他多种单元类型，其形成原因主要受地理区位影响。

4.2.3 单元数量：重庆以10～12个为宜，四川以4～7个为宜

从单元范围的确定结果来看，重庆地区县域内的单元数量为10～14个，四川为4～9个。这是由于重庆大部分区县地形地貌复杂，县域内各乡镇之间受自然山脉水系阻隔，布局分散且联系不强，导致单元数量较成都地区更多。同时，近年来四川大力推进全省乡镇行政区划调整改革工作，多个规模较小的乡镇被合并为一个规模较大的乡镇，乡镇总数大幅减少，这也导致四川县域内的乡镇单元数量较少。因此，基于上述分析，重庆地区县域内的乡镇单元数量宜为10～12个，四川县域内的单元数量宜为4～7个，其中地形起伏大、山水环境复杂或地域面积特别大的县域可在上述标准基础上适当增加。

4.2.4 单元规模：除特殊情况外，单元内的乡镇数量以2～4个为宜

从单元内部的乡镇数量来看，乡镇单元由1～6个乡镇组成，各区县的单元乡镇平均数量为2.5～3.7个(图9)。进一步分析发现，由5～6个乡镇组成的单元主要为农业型乡镇单元，这是由于农业生产对耕地资源整合和连片规模发展的需求更大，导致单元规模也越大。另外，由单个乡镇独立构成的单元主要位于地形较为复杂的区域，这是因为自然地貌条件削弱了乡镇之间的联系，所以由多个乡镇构成的单元难以形成。由此可见，单元内的乡镇数量宜为2～4个，地理位置独特的乡镇可单独划定为一个单元。同时，对于经济辐射能力较强、多个乡镇联系紧密的局部地区，乡镇数量可适当增加至5～6个。

5 结论与讨论

以乡镇单元统筹多镇连片发展，是破解乡镇“单打独斗”带来资金投入分散、资源难以整合、要素衔接不畅等难题的有效模式。本文借鉴空间生产理论，构建了基于多源数据的“单元类型划分—单元中心选取—单元范围确定”的乡镇单元划定方法，并以成渝地区典型区县为例，总结出一套可指导地方的单元划定标准。虽然本文为各地开展乡镇单元划定研究提供了理论和技术方法借鉴，但是在推广应用过程中还需注意以下两点：

(1)乡镇单元划定要求不能一概而论。分析结果表明，县域内部一般存在部分乡镇无法与其他乡镇建立联系形成单元的情况，这说明乡镇单元划定的要求是“可以”而不是“必须”，各地开展乡镇单元划定工作时要视情况而定，对于功能相同、区位相邻、联系紧密的多个乡镇，可以鼓励以乡镇单元的形式发展，而对于地理位置独特、主导功能不同、体量较大的乡镇，则可以按照乡镇单体的形式发展。

(2)乡镇单元划定标准不可一味照搬。分析结果表明，成渝两地由于受山地、丘陵、平原等不同地貌，以及行政区划调整政策的影响，单元划定标准存在明显差异。因此，在应用实践中，不同地区要根据自身的地形地貌特征、耕地资源条件、经济发展水平等实际情况，量身制定适合自身的乡镇单元划定标准。同时，在研究过程中，要因地制宜地对评价指标、数据选取、类型划分和分析模型等进行调整或细化，进而构建更加科学的乡镇单元划定方法。

【注　释】

①2017年，《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2017—2035年)》获批，规划提出将“城镇圈”作为上海未来城镇空间组织和资源配置的基本单元；2021年，《浙江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十四五”规划》提出“深入打造镇村生活圈和区域美镇圈”的任务；2021年，四川出台《关于全省县域内片区划分的指导意见》，启动了县域乡镇片区和乡村片区的划分工作；2022年，《重庆市区县(自治县)国土空间总体规划(分区规划)编制导则》(2022年修订版)中也提出“探索以功能单元引导土地利用发展的管控方式”。

②永川区和郫都区是2019年国家城乡融合发展试验区，垫江县是2017年重庆市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示范县，忠县是2016年国家农村产业融合发展试点示范县，简阳市是2021年四川省乡村振兴成效显著县(市、区)，峨边县是2021年四川省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